。临死的刹那,他听见池水溅起的声音,十分悦耳,如同惊雷。
他不知需多久才能活转,但他知道自己定能复生。他是蚩尤之魂,他很快便会想起一切,远远胜过那些无知软弱的新神。
白雾散去,雷声消隐,苍鹰双手摆动,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他探出脑袋,游上岸边,内力蒸腾,湿气消却,一件长袍从天而降,将他罩住。
他见到雪冰寒盘膝坐在一块玉石之上,身穿雪白长衫,神色冷峻,美艳绝伦,周身完好无损,哪里有受伤的痕迹?
她说道:“蚩尤,你都想起来了么?”
苍鹰沉吟片刻,问道:“你本就是山海门之人?”
雪冰寒道:“我练成血肉纵控念,有许多躯壳,藏在隐秘之处,一具损坏,魂飘入躯,立时便能复生。我便是山海门的门主,名曰血寒。”
苍鹰眉头一皱,在她面前坐下,问道:“你知道我的图谋?”
雪冰寒道:“此事本万分隐秘,但你从山海门重生之初,神魂紊乱,毫不设防,被我探知了心思。我由此知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会怎么做。”
苍鹰问道:“所以你也动心,故意引我来此,重入山海之门?”
雪冰寒道:“不遭劫难,怎能重升仙境?唯有让你再遇上一女子,与之深深相恋,再亲手将她杀死,前世意境重现,心与神合,方可点燃你斗志,吸纳破魔弑神的真气,再获神启,踏入山海之门。我思来想去,唯有我可承担此事,故而等时机成熟,便随你转世了。只是我不曾身为凡人,不知凡人情感,故而需舍弃神性神功,忘却一切,变作凡女。冥冥之中,天有指引,让你我能有机缘相逢。”
苍鹰静了半晌,说道:“谢谢。”
雪冰寒道:“破魔弑神剑远超山海门之限,但也凶险异常。当年我等六人与你相斗,那位门人施展这一剑,虽然成功,但不免反噬自身而死,盖因他那功夫得自天授,苦难不积,惨痛不深,过于草率,并非练成。而你亲历那一剑,深有体会,明了诸般关键,因此能将这诛心的神功掌控纯熟,施将出来,不受其害。”
苍鹰朝她磕头,雪冰寒伸手扶起,问道:“同门何必如此?”
苍鹰说道:“我杀了你许多同门,累得山海门至此地步,罪恶深重,你非但不加责怪,反而竭力相助,我真真是羞愧无地。”
雪冰寒道:“这并不怪你,而是而是天意如此。”
苍鹰大声道:“哪里有什么天意?全是我的阴谋,蛆蝇的阴谋。若山海门人能够齐聚,纵然蚩尤鬼魄作恶,也未必要倚仗这破魔弑神剑。”
雪冰寒摇头道:“你比我更加清楚那鬼魄何等厉害。若无你这灵魂压抑,纵然山海门完好无损,或许也奈何不了他。”
她见苍鹰懊悔之心甚是诚挚,长叹一声,说道:“当年你那蚩尤身死之时,这世上的冰雪神潭受他真气所染,已非精纯无污之水,从中复生之人,或早或晚,皆会发疯。若局面恶化,蚩尤之魄重生,或有人会沦为那妖魔手下。故而你虽杀我同门,实则所做之事,也是我山海门清理门户之举。”
苍鹰凝视池水,愣愣不语,雪冰寒道:“你不必担心,那疯病并非即刻发作,少说也需数十年时光。三峰与归燕受你熏陶,并未染上恶疾,他们与最初的山海门人一般,乃是正道中人。”
苍鹰喜道:“归燕然果然活过来了?”
雪冰寒点头道:“玄秦临死之际,清醒过来,散去自身神识,而保住归燕然的真元。因而复生之人,乃是你昔日义弟。”
苍鹰挠了挠头,道:“那可有些不对劲儿了。”
雪冰寒奇道:“怎地不对劲儿了?”
苍鹰朗声道:“如今山海门上上下下,皆是我亲戚把持,每日开张经营,杂务要事,自然也是我家的买卖。如今以三对一,你还当咱们是打手么?依我之见,这门主之位,只怕要换上一换了。你这婆娘,怎地还敢以门主自居?还不快向新门主问安?若话语恭敬,我便不把你开革出门了。”
雪冰寒秀眉微蹙,眼神冷漠,苍鹰见她不为所动,大感沮丧,怏怏说道:“我我和你说笑的,你这人太过严肃,与以往不太相似。”
雪冰寒说道:“一门之中,长幼有序,先后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