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能杀了靖海王。纵使诸事不顺,未能得手,这岛上乱作一团,苏芝环惊惧之余,绝不会由悲转喜,体内生出药引之物。
犹豫?为何犹豫?以我的功力,为何不能随心所欲?既然我不受善恶约束,又管它罪孽是大是小?这灵花蛊惑人心,操控事态,正是罪无可恕!我杀了她,在俗世之中,便是大仁大勇,英雄豪杰。我不杀她,凡人看来,便是妇人之仁,愚不可及。
莫要犹豫,随心所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已斩断枷锁,脱去桎梏,天地合一,不必束手束脚。
转眼之间,张君宝心意已决,站起身来,说道:“我要杀你,若你真能转生,还望你来世不要为恶。”
母灵花厉声尖叫,恐惧惊怖,她寿命万年,从未想过到死,靖海王供奉的那些食粮,于她而言,不过是可口点心,并非攸关存亡。而她虽然服下了那位灰炎郎中的药物,据说可转世为人,但心头却毫无把握,此刻正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时,听张君宝起意诛杀,如何能不害怕?她深知张君宝的能耐,自己万万杀不了他,如今之计,唯有龟缩坚守,拖延时辰,以期觉远脱困赶来。
她张开片片花瓣。弯曲起来,挡在面前,如同一块大盾牌一般,她身上花瓣与那些藤条截然不同,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即便这整座洞穴塌方,万吨巨石砸下,她也不过稍稍受伤,并无大碍。如此守护,当真坚若磐石,固若金汤,她心头一宽,自知再无危险。
张君宝哈哈大笑,声音淡泊,却暗含杀意,他说道:“我一来到你面前,便将八卦阵法布在你体内。你守得再严实,又有何用?在这洞穴之中,我掌力无处不在,可入金石。可进水火!”说着手掌推出,威力无俦,径直深入母灵花躯体之中,母灵花只觉遍体剧痛。花瓣巨震之下,纷纷凋零,她惨叫起来。心知自己必死,哭泣连连,扭动藤条,但却漫无目的,只是垂死挣扎。
过了片刻,那母灵花四分五裂,通体变得乌黑如碳,妖魔之躯,就此湮灭。
张君宝笑了几声,说道:“你羡慕为人快活,却不知世间苦楚,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便送你一程,这就投胎转世去吧!”一拂袖袍,随风而上,就此扬长而去。
他除了这巨恶妖邪,心头畅快,轻松愉悦,也不心急,腾风悠悠慢行,飞出深洞暗壑,回到地面之上,深深吸了口气,但觉空气沁心,暗含花香,当真**宜神,精神一振,又想:“那位前辈高人虽然厉害,但与觉远师父相斗,胜负难分,我既然已手刃大敌,左右无事,为何不前去助他?”
若在平时,以张君宝的身份傲气,无论遇上什么对手,都必将单打独斗,孤身应对,但此刻岛上危机未解除,不可怠慢,他心意已定,又折转方向,朝那宫殿处跑去。
来到镇上,只觉周遭寂静无声,并无活人气息,他心头奇怪,凝神聆听,却又听见子灵花蠕虫扭动般的声响。
他有些慌张,循声找去,在路旁找到一人,那人浑身开裂,灵花藤条从那人身躯中涌出,正在微微盘游,似在嬉闹。
张君宝大怒,正想下手将这恶花斩草除根,但转念一想,心头困惑起来,屏住呼吸,走过这尸首身边。绕过房屋、走到镇中,只见镇上躺满了人,每个人身上皆长满灵花,密密麻麻,沙沙作响,瞧来恶心可怖,扭曲畸形。
张君宝不禁颤声道:“这这是为何?我明明已经杀了那妖花,为何她还能作恶?”
他站立不住,找一处坐下,渐渐归聚心念,心中缓缓冒出一个想法,那想法越来越清晰,如同一张狰狞恶毒的鬼脸,令张君宝愈发恐惧。
刹那间,他明白过来——这岛上居民,人人喝过那灵仙酒,那灵仙酒中蕴含花粉剧毒,平时按捺,并不发作,但此刻母灵花一死,这些花粉不再受管束,在死志催促之下,一齐爆发了出来。数月前那午缚释在江龙帮众人体内下毒,死后毒性发作,杀了众人,也是这个道理。那母灵花想必不知此事,否则以此要挟,张君宝未必敢动手杀她。
这岛上剩余活人,竟因张君宝一念之差,一时之快,全数被花粉寄生,成了生不如死的寄生宿主。
是张君宝亲手害了它们,他那两位义弟,不也喝过灵仙酒么?莫非他们此刻,也成了这副凄惨模样?
他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