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一击不中,一愣之下,并未追击,身旁两位随从急忙劝道:“大少爷,饶了他吧,若是被老爷知道,只怕他心里也不舒坦。”
李书秀心想:“这疯子丝毫不会武功,刚刚往地上摔倒的时候步伐紊乱,虚弱无力,但时机恰到好处,躲开了那恶狠狠的一掌,也是老天保佑,不忍他受伤。”
于舟忍住怒气,哼了一声,又想起正事,登时没心思与那三人计较,从怀里掏出数十张红澄澄的纸笺,放在桌上,喊道:“今天是爹爹娶妾的好日子,小爷我宽宏大量,饶了你们三人。”又抬头望着酒楼上的诸人,大声道:“这喜帖你们给我收好了,今天晚上,一个个儿都得到咱们于府上喝喜酒。若是哪个不来,被小爷我逮住,嘿嘿,有何下场,你们心里清楚。”
说罢在那三人脸上又拍了几巴掌,这才扬长而去,下楼之时,腾腾腾腾,楼下又响起一阵喧嚣,想来众人纷纷躲避,引起一通鸡飞狗跳。
二楼众酒客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到酒桌上将喜帖拿了,脸色惨淡,哀声叹息。
九婴喜道:“正要去他府上拜访,可算碰巧了。”取过四张喜帖,塞入怀里。一转眼,见其余酒客再也无心喝酒,匆匆忙忙结账离去。他心下奇怪,问小二:“小二哥,为什么大伙儿一拿到这喜帖,都怕成这幅模样?”
小二见众人已然散去,放心下来,说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于家娶亲时有个规矩,叫做‘一口不过五,八十才作数。’所谓‘一口不过五’,说的是喜宴上的宾客,如若不能一口喝下五斤烈酒,就是对于家老爷不恭敬。而那‘八十才作数’,便是说:喝不下酒的,便得送上八十贯喜钱,算是给于老爷家陪个不是。”
苍鹰气往上冲,说道:“这老狗如此霸道,明摆着借娶亲的名头抢人钱财!”
小二叹道:“客官,我看你也是外来人,这巴塘虽然繁华,但水深难测,绝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若在这儿没什么大事,还是快些收拾收拾走人吧。这喜帖你们就当做没看见,想来五藏老爷也不至于费劲追讨。”
九婴笑道:“小二哥,你可真好心,这一贯纸钞你且拿去,算是你的辛苦酬劳。”
小二大喜,将纸钞在怀里收了,对九婴极为感激,就站在一旁专心伺候着。
那乞丐蜷缩在地,双眼直愣愣的望着桌上喜帖,忽然伸出发颤的手,取过一张喜帖,眼中泪水泉涌,嘴唇抖动,哭喊道:“玲儿,玲儿,你看,你看,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九婴又问道:“这位老兄又是什么来头?”
小二满脸不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位乞丐爷,乃是法王老爷与一位奴婢生下的孩子。法王老爷对他颇为不喜,但依旧让他住在家里,想来他家大业大,要多些儿子看家守业。乞丐爷习武不成,读书也不成,人其实天生是有些呆笨的。我听人说,他在法王老爷府上倍受欺侮,母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比下人还不如。”
九婴点头道:“后来他给于五藏老爷赶出来了?”
小二压低声音,说道:“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后来听说乞丐爷与法王老爷家里一位小妾私通,两人想要私奔。被法王老爷擒住,那位小妾与乞丐爷的母亲当场被法王活活烧死。乞丐爷当时就发了疯,从此流落街头,终于混到了这般境地。”
李书秀与安曼义愤填膺,同时破口叱骂道:“这五藏罪大恶极,简直人面兽心,六亲不认!”
小二苦笑道:“两位公子可小点儿声吧,若是被楼下的人听见你们这般咒骂,只怕法王老爷派恶仆打手来捉你们呢。”
苍鹰蓦然起身,走到乞丐身边,握住他的手,喊道:“这位兄弟,你侠肝义胆,见义勇为,真是一位好汉,不如到咱们这桌来喝一杯酒如何?”
小二大惊,想要劝阻,但九婴也笑道:“大哥说的不错,兄弟,赏脸过来喝上一杯吧。”
乞丐颤颤巍巍,恍恍惚惚,跟着苍鹰坐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苍鹰笑道:“好爽气,小二,给这位兄弟满上。”又问:“兄弟,咱们一块儿喝酒,已经算是好朋友了,只是不知你尊姓大名?”
乞丐喝了酒,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清醒,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鄙人姓于,叫于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