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她们必然沦为奴隶,生不如死,不如”
巍山环顾四周,见众将面容凄厉,目中含泪,涨红了脖子,一个个竟不似常人,而是成了疯癫之徒。唯有少数几人面色惨淡,沉默不语。巍山想要反驳,但见师兄常海也跟着众人大吼,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想:“疯了!真是疯了!难道你们竟置亲情于不顾吗?便是战争残酷,生死无常,你们竟能忍心残杀亲人吗?”
他望向李庭芝,本指望他出言劝阻,谁知李庭芝捂住脑袋,身子抖动不休,他喃喃说道:“是啊,是啊,我身为扬州统帅,属下尚且如此英勇无畏,我怎可怎可不先做表率?”
李庭芝喋喋不休,翻来覆去的念着这两句话,过了许久,他说道:“诸位先回去吧,容我再再想想,想想。”
众将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吵嚷,眼神狂热无比。巍山走到半路,想起李庭芝神色,实在放心不下,便悄悄来到议事堂外,藏身匾后,偷听李庭芝说话。
只听李庭芝道:“是啊,我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小娃娃,长得玉雪可爱,鞑子一见,岂能躲过侮·辱?不可,不可。咱们撑了两年,正是紧要关头,只要再撑一时,未必毫无希望。粮食,粮食嘿嘿,城中猫犬已尽,竟有人易子相食,百姓能这般,我李庭芝为何不行?”
巍山听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跳出来喊道:“大人,万万不可!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咱们宁愿饿死,又如何能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
李庭芝见到巍山,一跤摔倒在地,大声道:“巍山?你为何如此自私?你还能还能思考吗?我脑子乱的很”
他痛苦的拉着头发胡须,剧烈的呼呼喘气,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说道:“巍山,我求你一事。我神志不清,不知何时会做出丧尽天良之举,我求你求你带着我的两个女儿,在夜半三更走出南门,我会派人在那儿接应,那人会将她们送往安全之处,巍山,只有你还能保持清醒,我求你,求你帮帮我。”
巍山当即一口答应,李庭芝千恩万谢,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只见这位扬州英雄背影凄凉,皮肤下陷,丧魂落魄,巍山心中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相助。
他反身走出议事堂,趁着天黑,潜入李府,找了一圈,没遇上李云和,只得将阿秀抱了出来,暂且留在自家之中,等候苍鹰回来。
苍鹰听完巍山经历,大惊失色,道:“我刚刚才将李云和妹妹送回李府,李大人若真的疯了,会不会对她不利?不行,我这就回去找她。”
巍山道:“咱们兵分两路,我前往李府找她,你抱着阿秀,先前往南门外等候,若是我一个时辰不至,你将阿秀交给城外之人,先行离去,再去找常海师兄与铁盐师弟,求他们一同劝说李大人,哪怕用强,也要令李大人恢复神智。”
苍鹰想起铁盐那鬼怪般的模样,心下惊惧,竟隐隐有绝望之感,但形势危急,他劝慰道:“李大人未必会如此狠心,也许他只是一时昏了头,说出来的全是胡话呢。”话虽如此,他依旧抱起阿秀,再度冲入黑夜之中。
巍山目送他离去,心想:“苍鹰办事牢靠,人又机灵,阿秀姑娘,应当平安无事。”他想要出门,不知为何,忽然想要去瞧瞧自己的妻女。他走出门外,望着两人休息的小屋,犹豫着是否该进去将两人叫醒。
他又想:“便是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保得她们二人平安。这扬州城扬州城”他不敢多想,但此时此刻,已拿不定主意。
一边是家,一边是国。国已无望,家在眼前。若是一心为国,则难免家破人亡,一同死在蒙古铁蹄之下。
或者,她们会沦为扬州守军的口粮
巍山捏紧拳头,指甲刺破肌肤,抛却一切杂念,不敢再往下想。
突然间,他听见有极轻微的声响从身后传来,他蓦然转身,见到迫害与轻衫走过院落,朝他靠近。
巍山微觉奇怪,但随即想到:“定是苍鹰让她们来的,哈哈,他说得对,大伙儿之前不过是一时激动,未必真会去吃自己的亲友。”
他朝两人迎去,喊道:“轻衫师妹,迫雨师弟,你们来的正好,我巍山正愁找不到帮手呢。”
轻衫与迫雨在他面前站定,轻衫目光流离,仰视着巍山高大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