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帮着子明哥做。
三两个伙伴来看她,稍大点的小声提醒她,别太认真了,到时伤的可是自己。可她愿意就这样照顾他,有时自己希望他能马上好,还象小时候一样,背着自己去乡上看电影。可是有时候,她又还希望子明哥永远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这样照顾他。
子明哥咽气的那天,仿佛天塌了一样,连大嫂那么刻薄的话,她都只是无声哭泣,懒得跟她争吵。
两人相对无言,一会伯父来了,胡娟赶忙起身给大伯倒了杯水。站在床边,胡娟手指头绞着衣服下摆,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子明哥,现在你好了,我等会就回家!”
说完,两行眼泪就爬上了清秀的小脸,让孙子明心中酸楚难当。
“娟子,你回去做什么?你已经嫁给我了,这就是你的家!”
“子明!”
伯父厉声打断孙子明,吓了胡娟一跳,也让孙子明身子一抖。昨天他昏昏欲睡时,隐约听到伯父和岳父在外面议事,乡下的人守礼,可也更为现实。如果孙子明只是个村民,大家对他俩的亲事都会乐见其成,可如今孙子明考上了大学,而且是北平燕大,这就不行了!
这不是古代,不抛弃糟糠之妻是美德,如今残酷的现实,已经让大家都不得不抛弃那些传统美德。
一个户口问题就决定了胡娟只能是农民,日后孙子明毕业后,肯定是不会回县里,听他老师说,最差也会在省城工作。凭他一个月百八十块钱的工资,是没法在大城市里,供养一个没有收入的妻子的。何况两人以后还要生儿育女呢?
长痛不如短痛,双方长辈艰难地征询完胡娟的意见,胡娟流着眼泪答应。
胡娟清醒过来,捂着脸就冲了出去,一路痛哭流涕,一路踉踉跄跄地跑回十里外的家。孙子明让伯父一吼,心情一激荡,又晕眩了过去。
在嫂子们的照顾下,孙子明恢复得很快,张老师也抽空来了一趟,告诉他已经帮他在燕京大学申请到休学一年,明年九月再去北平读书。可听到孙子明还是坚持要娶胡娟时,就连平素道德君子的张老师也反对。
“子明,你太冲动了!现实不比理想,如果在古代,你这是高尚的。可这是什么时候?你想过你们今后的生活吗?她会拖死你的!她也不会幸福的,你们的差距太大了!”
……
半个月后,已经是大年二十了,孙子明也恢复了大半,除了脚步还有点虚浮,倒不再动不动就晕眩了。这二十多天,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娟子的事,仿佛那个女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孙子明几次求自己堂弟去打听,也让堂弟拒绝了。
今天轮到在大伯家吃早饭,其他人都吃蕃著丝,只有他一人吃白米饭、蒸鸡蛋、喝鸡汤,他浑身不自在、难以下咽,可又不得不吃,不得不享受着伯父母、堂兄弟的照顾。吃完早饭,孙子明逃似的离开伯父家,他实在是无法安然若素地享受那沉重的关爱。
堂弟扶着孙子明转到村头,几个小媳妇坐在稻草堆旁晒太阳、纳鞋底。
“知道吗?胡娟准备和幽居村的张大牛订亲了”
“啊,不会吧?”
“她才十六岁,不用这么急吧?”
“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爹娘都同意了。听说张大牛家,今天去胡家‘踩趟’(男方去女方家拜访)”。
……
孙子明没法再听下去了,一脚深一脚浅地扶着堂弟的肩膀,挪着脚步回到家,心乱如麻。看着贫寒的家,还有父亲的遗像,想起前尘往事,跪在冰冷的地上,抱住小七跪了下去,边哭边哀求道:“小七,帮帮五哥,送我去胡家!”。
年纪相仿的堂弟,见孙子明仿佛魔怔一样,都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抱起堂哥来。
伤心欲绝的哭声引来了隔壁的三哥,当兵回来的三哥,听到孙子明不停地给小七磕头哀求,赶紧上前紧紧地抱住自己堂弟。
“小五,别这样!谁也不想这样,都是让世道给逼的!”
孙子明反手抱住三哥,苦苦哀求道:“三哥,帮帮我,我不能看着娟子往火坑里跳啊?她才十六岁!”
刚烈的三哥也掉下了眼泪,艰难地哽咽道:“小五,不是三哥不帮你!而是不能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