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死后，忘记我
我与他，抛弃了全部，彷彿两朵玫瑰的花语──世界只有你和我。
一切只如初见，不问身份、不知姓名，爱得真实又热烈，比扑火飞蛾更奋不顾身，就像那年开满的彼岸花，艳红如业火，足以焚尽世间万物。
肆言，我们是如此深爱着我们的子民，甚至为了他们曾经抛弃彼此，若是有天，因为我们的爱情而荼毒苍生，我们能宽恕自己吗？
不存在人们印象中的兮芷谷、一个非人还无法受孕的女人、花神娘娘的震怒，注定为你的家国捎来腥风血雨──争权、夺位、造反、天灾。
未来太忐忑不安，我不愿深想。
想再抱紧你、感受温度、味道，一切一切，再让我渴求一点、让我再贪恋一点。
「蝶儿？」肆言在晨光中转醒，将我更用力揽入怀。
「肆言，如果我成了祸国妖后怎幺办？」我笑得比哭难看。
「祸就祸，天塌了，我扛。」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莫要多想了。」
「肆言，万一有那一天，杀了我以平众怒，也……平息花神娘娘的愤怒。」我低声道，明显感受到他的僵硬，却仍坚持说完，「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死后，忘记我。不要想起我、不要想起兮芷谷，兮芷谷会有新任蝴蝶上位，即使不是我，也能照顾好他们。」
我想死在你手上，这是我的报应、我的天罚。
我知道，嫣娘娘留给我的快乐时光不多了，我不该滥用她的善良。
早在遇见你的那刻，我的人生便得以圆满，再更多要求，就显得过分了。我比其他蝴蝶幸运，享受过自由、享受过爱情，没有在霓裳宫孤寂枯燥得发疯，没有漫长的虚度四十年光阴，没有怨恨自己的宿命。
「蝶儿，我做不到。」他道，轻轻颤抖着。
我笑，「肆言，不要害怕死亡。每个人生来就注定死亡，我想选择我所希望的那种方式死去。」
他抱着我，沉默。
我们都知道自己的结局不是吗？
因为，我们从来就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