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言语最后化作我口中的一首歌”
“但这一曲必定诉不尽我心意所以我会一直唱”
“某一天到每一天直到告诉你的那一刻”
——《小歌》
☆、第六回
陆柏乔坐在自己常去的猫咪咖啡店里,划拉着手机。他一直喜欢的那一只花狸背“阿宽”被他冷落了,蹲在他脚边喵喵直叫。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把周围许多喜欢他的小姐姐小妹妹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陆柏乔被刺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忙把阿宽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阿宽是店里唯一没有结扎的公猫。店员都商量着什么时候把他带去宠物医院,但他特别聪明,每次都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几天后,带着一身土骄傲地站在门廊上看着所有朝他奔来的店员们。
问题是只有陆柏乔是他的克星。别的猫对他没有这么大的执念,就只有阿宽每次都往陆柏乔的膝盖上跳,从小到大都是。所以店员曾经想过要拜托陆柏乔把阿宽带去做结扎手术,但陆柏乔却拒绝了。
陆柏乔不是猫,不能代表它们,如果猫选择这样的一生,那就让他这么走下去好了。有的猫面对结扎是很顺从的,但阿宽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溜到不知道哪里去,谁都不相见。但陆柏乔没有和店员解释,也不想不会去解释。他们也是有选择的权利,就算这不是正确的。
到头来谁都要面对自己。
影像科的于窦手底下的一名实习医生被开除了,理由是影像漏诊。张先生死在手术台上,就是因为一开始肠梗阻时未检查出结肠癌的肿瘤,第二次开腹时身体吃不消,出血点过多一命呜呼了。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处置结果,但事实上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呢。于窦才三十三岁,是影像科最好的住院医师,用护士长的话来说,“他连婚都没有结呢”。这件事在第九医院的任何一个群里都只出现了大概三秒钟,就连外科的主任都没有说话。
陆柏乔叹了口气,把页面切换到“格林”软件界面上。他滑动消息栏,发现已经攒了大概十多条未读信息了。不用看,大部分都是“求认识”“求交往”,更露骨的直接发“约不约?”这样的信息。
他看了一会儿,点开一条进行回复。
“你这几天来不来啊?每天都有人来问你怎么还不出现,我都要被烦死了。”
“行吧,我知道了。今晚去。不过你可别推销我了,我短时间不想找。”
“不想?就连约炮也不想?你这是终于打算定下来了吗?”
“我的哥诶,我什么时候约炮成瘾过?就是最近太忙了。”
“哦……”
普外科的科室轮转还未结束,陆柏乔他们三人却早已疲惫不堪。外科是门极为精深的学问,单轮转这么几周根本不够他们学的。陆柏乔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疲于奔命,奔安慰病人的命。这里除了身体器官自发出现大大小小问题的病人,还有许多阴差阳错伤到自己的人。身心健康的情况下谁会想要伤害自己呢。
昨天他刚值过夜班,所以今天他只需要下午去半天就可以了。连着周末,他还可以再有一天的假期。医院已经十分慷慨,但陆柏乔还是觉得一阵心酸。啊,他终于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医生,黑天进去黑天出来,还要面对魔王一样的导师。
给烧伤的一家三口做完清创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上。他换好衣服拿起外套,和两位同事告别,仔细看过周围确认厉柯严不在周围,陆柏乔躲躲闪闪地出了大门。他直接打了辆车,对司机说:“唐宁街120号。”
司机抬头超后座上看了一眼,心中了然。陆柏乔没有理睬他,直接从挎包里拿出发胶和梳子,认真梳了个发型。司机心中暗自想:小哥长这么俊,也是命运作弄。
唐宁街和第九医院处在滨海市的两个不同的城区内。唐宁街所在的绮华区充斥着中上层特有的流光珠彩、夜夜笙歌,而第九医院却深处滨海腹地,位于长悦区中南部。这出租车一路开过去,就是一个社会阶级飞速上升的过程。
而事实是,陆柏乔只看到自己脸上逐渐浮起的那层笑容,玩世不恭,慵懒毫不在意。曾经有人告诉过他,挑选珠宝时要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来,或者说是所有挑选任何东西的时候都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