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奶奶的话依然在耳旁回响着。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里只有来人的模样。其他的感官失去了基本的功能。
我听不见声音,闻不到味道。只有眼睛里映出的那人,和左边胸腔里突然剧烈跳动的心,告诉我,我还活着。
我精神恍惚,倒了几班地铁踉踉跄跄走到小区门口。
joseph穿着机车服,看他春心荡漾的样子是要去他们那群人常去的那家外国人较多的酒吧玩,见到我,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隔着厚厚的围巾,我脸色苍白,强扯出一个笑。
“amanda,”joseph轻轻地拉住我的衣袖,“你怎幺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事,考试没考好。”我喃喃,随手找了个中国学生最能用上的借口。
joseph轻声安慰了我几句,我一个没忍住,眼泪哗啦啦直流。哭出来好了。反正我就是一个很可怜又可悲的人。反正眼前这是一位来自遥远的大不列颠王国的泛泛之交。
“尽情地哭吧,中国小公主。我每次哭后都会去山坡上吹吹凉风,那是小时候。京城没有山坡,你可以站在9楼的阳台上,心情会好起来的,当你看到这世界。”
我的额头磕在joseph胸前,索性放开了哭。
“这这,这是叶夜妹子啊!”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我强迫着自己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看见张虎那张因震惊而显得滑稽的脸,此时他的表情带着点愤怒,那双目圆睁看着我就跟似乎看到红杏出墙的潘金莲一样。
我擦干眼泪,“张虎大哥,你怎幺来这了?”
“这外国佬吃你豆腐?!”张虎捏紧拳头,他身材高大,站着比joseph高了半个头。此时气势紧张,似乎他随时都能出手把宅男joseph打个半残。
joseph伸出手,“这位壮士,我想你是误会了……”字正腔圆的汉字,张虎一愣神。
“说什幺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叫joseph。我今天心情不好他在安慰我……”
然后我转过身对joseph说:“你去酒吧玩吧,我心情好多了!今天谢谢你。”
joseph笑起来,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他走后,张虎梗着脖子大着嗓门,说:“叶夜妹子,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我们老大都这样了,你怎幺转头就对一个外国佬投怀送抱呢?”
我想我的眼睛应该依然还是肿肿的,只能无力地在心里翻个白眼。
“你今天怎幺来这边溜达了?”
张虎眼神左闪右躲,顾左右而言他。
“韩东……你们老大怎幺了?”我试探着问,声音还是闷闷的。
“老大挺好的,只是最近给我们的任务多了点儿,脾气又冷了点儿,看着更像找不到媳妇儿的人了。”
“……”
“你要对他负责啊!”
“张虎兄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幺……”
“你……褥子不能雕!”
“朽木不可雕也。”
“别搁这细节上!再这样下去我们老大要孤独终老了!我们几个弟兄很急!叶夜妹子,我看你一定行,把我们老大降服了,我们就能过几天轻松日子嘞!他没有媳妇儿我们有啊!我们不想整天加班……”
我揉着太阳穴,实在没心情再跟他打哈哈,于是直说道:“我今天真没心情说这些,张虎,真的很抱歉,我要回去休息了。”疾走进小区,转身看张虎杵在那,没跟上也没离开。
又想到时隔多年,近乎陌生的两个人的再相逢。
袁夫人踩着一脚蹬,穿着知性大方。眼角虽然已有了细纹,但是皮肤保养得极好,光滑白皙。这一点遗传给了我,我也白皙,长了痘痘很快就能消去,并且不是疤痕体质,不留痘坑痘印。让丁琳和蒋甜都羡慕得很。
她端着一盘新鲜包好的饺子,放在了小桌子上,带着笑看向韩奶奶热切向她介绍过的并且正在介绍的我。
千万次,我呼唤过你。
可是你听不到。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