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误入禁区
安雨甜好久都没作梦,今天竟然作梦了,而且是一个长长的美梦。
梦见了逝世许久的母亲,温柔的帮她盖上轻轻暖暖的被子,把她的头安稳地放在像棉花糖一样的枕上,还抚顺了她的髮,跟记忆中孩提时光一模一样。
梦中的妈妈拍着她胸口的棉被,传来令人心安的节奏。在安雨甜还没经历家庭骤变前的每一个夜晚,妈妈都是这样哄着她,直到她完全入睡。
她永远无法忘记七岁的那个夜晚,父亲安志民好晚好晚才回到家。平时西装毕挺、意气风发的爸爸,神情憔悴不堪。爸爸妈妈特意把安雨甜关在自己房间,两人彻夜长谈。安雨甜伸长了耳朵想听个分明,声音却模模糊糊,只有妈妈不连续的啜泣突破了墙壁的阻隔。一整个夜她都极度忐忑,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什幺事。
安雨甜终于不敌睡意,恍恍惚惚地失去意识。
当她醒来,妈妈已经打包好两只皮箱:「甜儿,我们必须走。」
「去哪里?去迪士尼玩吗?」天真不识愁滋味的孩子,节骨眼上丢出来的想法,总叫大人无法招架。
「去一个没有人认得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每一个孩子对去没有人的地方冒险,都感到特别兴奋。安雨甜也是,而忽略了母亲红肿的眼与狼狈的表情。
很久以后,安雨甜才弄懂『重新开始』的意义。妈妈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偏远乡下,重新找了一个家。新家相对安雨甜原来在城市居住的华厦,只是一个房间、一间厕所。好脾气的她不以为意,但爸爸从来没来新家,妈妈每天从天还没亮就要开始劳动,这让她极度不开心。
「把拔呢?他什幺时候才要回家?」
她母亲深深地叹息。「爸爸不会来这里。」
「为什幺?」
「这样才能保护我们。」
为什幺爸爸不跟她们在一起叫作保护?想要保护这个家,爸爸不就该紧紧守着她们吗?安雨甜不懂。
安雨甜只知道,爸爸没有真正抛弃她们。他偶而还是会捎来电话,这时候妈妈就会紧张兮兮,立刻躲到没有人的角落,用最快的速度把电话说完,再若无其事回到摊子上继续卖粥,双手却忍不住激动的颤抖。
爸爸到底去了哪里?为什幺一家人要分开?他们家到底怎幺了?年幼的她,好希望有人可以跟她说明白。
但是望着满脸泪痕的母亲,安雨甜明白她不该再追问下去。
「马麻,可以帮我拍拍吗?我想睡了。」
「甜儿,从现在起,妳得学着一个人睡着。妈妈还要準备明天摆摊的材料,没有办法哄妳。」搬到乡下后,安雨甜的母亲在村口转角弄了台摊车,卖虱目鱼与鹹粥赚取家用。
虱目鱼与鹹粥,原本是安家餐桌上最温暖的家常小食。母亲摆摊后,安雨甜反而很少吃到。
贫困家庭百事哀,赚钱第一,有食材要先卖给客人。偶而有剩,就代表那天生意不好,妈妈的疲惫也更沈重。看着阴郁的母亲,安雨甜嘴里的美味,也失去了幸福的滋味。
而她,再也不曾睡得那幺甜。
※
远方的音乐钟响起,提醒凤凰航空总部的每一个成员,早上八点三十分。
再半个小时,凤凰航空总部正式展开新一天的运作。
灿烂的阳光穿过白色的纱帘,俏皮地敲了敲安雨甜的眼皮,她满足地吸嗅着枕头上乾净好闻的香氛,贪婪地感受着羽绒暖烘烘的包覆,好久没有睡得这幺香。
她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两只手像小豆芽一样钻出温暖的被窝,伸展啊伸展,国家幼苗该起床床啦。
幼苗的右手碰到了一个光滑又温暖的不明物体,咦?那是什幺?
安雨甜很自然地侧翻过身,打开眼睛。
她抬首掀睫,朦胧的白光中,一张成熟俊雅的男子侧脸,映入她的眼帘。
白晰的肤色、线条俊美的下颔,顺着视线往上是薄而粉润的唇、垄起却不显冷峻的鼻梁,微淡却清晰的剑眉让她好想伸手抚摸,那双眼虽然闭合、眼型却是优雅纤长。
「哈哈什幺梦啊?除了妈妈,还有男神耶。」一定是妈妈显灵给的美梦。安雨甜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