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海龙的训练非常艰辛,部队里有个训练动作,要双手往后,双脚垂直,腹部向上挺直用力撑在浅滩上,教官还时不时会抬起一只脚踩在士兵的肚子上,每个人要用力地和教官的力气对抗,否则身体抬得不够高,当汹涌的海浪拍打到岸边时,耳鼻都会进水。
更别说海沙细软,让士兵们的四肢根本找不到施力点,时常会陷进沙子中,更增加了动作的难度。
这些训练对于已经二十八岁了,从来没有受过这样专业训练、骨头已经长全的张成毅来说,无疑是非常痛苦的。儘管全身上下都泛着抽筋剥骨的痛楚,张成毅从来没有抱怨过辛苦、喊过累、叫过痛。每每都咬牙撑过每一天的训练。
也因为他的忍耐和努力,即使在身体素质上面并不是最适合加入海龙部队的人,上级们还是越来越欣赏他。
距离战争已经过去了快一年,儘管局势似乎有些缓和,但谁也不敢鬆懈对于敌方行动的关注。金门毕竟是座岛屿,四面环海,又处在一个关键的军事位置,谁也不能保证敌军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突然展开袭击,所以上级们更是让所有士兵在各个重要岗位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
在这段期间,敌军派过不少的士兵摸黑上岸,想袭击在海边巡逻的将士。虽然大多没有得逞,但受了伤的还是不在少数。
所以今夜张成毅和陈致远执勤时,更是谨慎。
仲夏夜的热风吹得人内心躁动不安,但恐惧却又让人冷汗湿了后背。四周漆黑一片,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有远方海面上的灯塔偶尔闪烁着灯光。
「大哥,你说今天那些『水鬼』会出现吗?」陈致远提着长枪,疑神疑鬼地看着四周。
「不管会不会,小心行事。」张成毅压低声音说道。挥了挥手,带着陈致远走到被分配好的位置上站定,「自己小心。」张成毅叮嘱了一句后便走到离陈致远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站好,警觉地观察着海面上的动静。
凌晨四点,离天亮的时间剩不到两个小时,但夜色却还是墨黑一片。人的身体在这段时间是最为疲乏的。
陈致远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了,上下眼皮在打架,几乎都要睁不开,意识混沌,如果这时候身后有一张床,他绝对倒下去就会马上去找周公的女儿约会。
突然,陈致远听到张成毅猛地大吼着叫着自己的名字,同一时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被刺穿,有些空,有些冷,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张成毅猛地冲过来的身影。
张成毅大吼着对着陈致远身后那拿着锋利的刀刃的人猛烈地开了几枪,四周陆陆续续传来惊呼与枪声,张成毅警戒着看着四周,以防有漏网之鱼再次展开偷袭,当确定安全后他连忙走上前去扶起躺倒在沙滩上的陈致远,「致远,致远,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别睡!」
「大哥」陈致远强笑了一声,脸色发白,「我被枪打中过,这倒是第一次被刀捅」
「先别说话,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张成毅一脸沉痛,捂着陈致远不断冒出血花的伤口。
「这群孙子就别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老子老子一定轰死他们!」陈致远咬牙切齿,嘴唇却开始哆嗦了起来。
因为失血过多,让他的体温急剧下降。
张成毅紧抱住陈致远,转过头大叫了几声,几个队员在解决完其他水鬼后便冲了过来。
「快送医院。」海龙部队的小队长马上说道,帮忙扶起陈致远就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今晚是蔡珮玲值班,她巡完房后刚走回位置上坐下,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喧哗声。
她连忙起身,便见到几个士兵行色匆匆,抬着几名浑身是血的人跑了进来。
蔡珮玲慌忙地跑过去,才发现被第一个抬进来的人,竟然是陈致远。她心中焦急,不自觉地往之后的担架看去,此刻她很害怕,害怕下一个看到的伤患,会是张成毅。
儘管心中担忧,却并没有时间和机会让她一个个查看之后被送进来的人有谁,便马不停蹄地跟着医生到手术室替陈致远做手术。
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利刃刺穿了他的心肺,心跳几度停止,但终究还是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