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的需要铁工坊那边有所突破。
但是新事物取代旧事物需要漫长的过程,尤其是技术上的超越更是如此,人类历史上花了几百年上千年才解决的难题,可不是一个连打铁全过程都没见过的外行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至多能让人少走一些弯路。想达到突破,就需要有一个庞大的工匠团队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失败。
或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眼前这个女子这样卓尔不群的铁工。想到这里,赵无恤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位女铸师一眼。
她四肢矫健,古铜色的皮肤上绣着墨青色的纹身,从手背一直延伸到面庞,原本还算清秀亮丽的脸顿时就不能看了。她的目光满是冷漠和仇恨,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彷彿是两块坚硬的条石,让人生不出亲近之意。
标準的断髮纹身,吴越女子,强悍而凶猛,眼睛一边看着赵无恤,一边不安地朝后瞥去她那个眉宇之间有个红点,背着一把长剑的儿子被侍卫们拦在后方。
赵无恤高坐着问道︰“可否再说一遍,你叫什幺名字?”
那女子用口齿不清的中原语言说道︰“我来自越国,我家世代攻金铸剑,我的父亲名叫做欧冶子,我的丈夫名叫做干将,我的儿子名叫做眉间赤,至于我……”
她抬头看了赵无恤一眼,充满自豪地说道︰“莫邪,我乃剑师莫邪。”
“我的父亲欧冶子是越国的铸剑大师,最初只铸得青铜剑,他开赤堇之山,破而出锡;又竭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铸造了大剑三把、小剑二把。一叫湛卢,二叫纯钧,三叫胜邪,四叫鱼肠,五叫巨阙……”
赵无恤望着厅堂内那个三十多岁的纹面吴女,她果然是大名鼎鼎的莫邪。在这个时代,此女的名头远不及她的父亲欧冶子以及丈夫干将,但是后世干将莫邪的故事成了传奇,流传甚广,所以赵无恤才有耳闻。
他一边听莫邪讲述自己的故事,一边问道︰“你既然是越国人,又为何带着宝剑到了吴国?”
莫邪用生硬的中原话说︰“吴越鏖战,吴军征服了五湖一带,大肆掳掠工匠,我一家不得已随他们北上,除了纯钧、巨阙留在越国外,其余的三把都被我父亲带到了吴国。他因为名声在外,被吴王僚尊以上宾之礼,成了王室的铸剑师,正是此时,他才收我的丈夫干将为徒。”
谈及夫君,她本来冰冷僵硬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却又转瞬即逝。赵无恤问道︰“专诸用鱼肠剑刺杀了吴王僚,这与你们有何关联吗?”
莫邪摇了摇头,否认了︰“鱼肠剑被相剑人薛烛说成是不祥之剑,说它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于是越王不敢用,转而赠送给吴王僚,吴王僚又赐给公子光,最终竟然应验了预言。不过我家去吴入楚,倒是和吴王僚的死有关。”
“噢?说来听听。”
“吴国太子光为人无道,杀了吴王僚自立,之后又坑杀千人以殉葬他的女儿,吴人悲怨,我的父亲我的夫夫受到吴王僚的恩情,但是也大不认同吴王僚的作法。于是在楚国相剑师风胡子的引荐之下,携带着湛卢宝剑进入楚国,楚国令尹还为此编造了湛卢宝剑入楚,楚国必兴吴国必亡的传言,楚国人信以为真。”
赵无恤一笑,楚国令尹子常不想着如何巩固防御,却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下功夫,活该被吴军打得差点亡国。他摸着莫邪过去几月锻造的铁刃,问道︰“冶铁锻剑的技艺便是欧冶子在楚国首创的吧?”
莫邪说︰“是,进入楚国之后,我的父亲和夫君见楚国有许多铁山,便开始试着冶铁锻剑。他们凿开茨山,泄放溪水,取出铁英,作出了铁剑三枚,一叫龙渊、二叫泰阿、三叫工布,都是当时名动吴楚的宝剑,它的性能已经比铜剑还好。”
“既然如此,你们在楚国应该备受尊崇才对,为何会……?”
他目光在莫邪身上一扫,又投向她背后十多步跪坐的那个少年身上。他年纪只有六七岁,应该就是干将和莫邪的儿子,取名眉间赤,的确是楚越之人古怪的叫法。
“你们为何会落得这般孤儿寡母流亡的下场?”
“大将军有所不知……”莫邪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的愤怒。
“我父亲死之后,楚国朝堂昏暗,政令无常,有功不赏。令尹子常贪得无厌,不但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