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甫一早就收到钱世新的指示,一是福安县的房子已经准备好了,这两日便可安排段氏搬过去。二是钱世新建议趁着这时候把安若晨母亲牌位移出安家祠堂,将正室之位空出来给谭氏。
传话的正是住在安家的那位先生,姓李。他说这个是他的主意,钱大人也觉得不错。毕竟谭氏如今已被扶正,安荣贵怎么都算是嫡长子,在族谱名分上,给谭氏更多,便是给了安荣贵更多。日后安荣贵一路高升时,不会有人拿他的出身身份做文章。
安之甫其实不在意这个,他不过是边城商贾,哪里讲究这些。他只琢磨赚钱,可绕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他周围的那些买卖人,谁又在意什么嫡长子什么身份的,给钱就行。给足了好处,什么买卖都能做。什么宗族祠堂牌位家族名分,那是安若晨母亲范氏最在意的,生前就一直唠叨个没完,惹他厌烦。没想到如今这事竟会被提出来。
谭氏听了,赶忙附合,直说李先生说得在理。买卖人不讲究,文人和官老爷们却是讲究的。她如今是正室,是该享受这待遇。再者说,安若晨都离了安家的户籍,凭什么她母亲还占着位置。这说出来,外人都耻笑安家。安若晨这般有本事,自己走了,也把母亲带走便是。这般断得干干净净,日后安家就当没有过她们母女。
李先生又道,两件事一起办,也算是对家里各房清理整治,段氏被送走一事,便不会惹来过多的猜疑和口舌,不招惹麻烦。
谭氏再次附合。如此正好,在女儿成亲前,将家里多余的人都清出去,之后踏踏实实地办婚事,可不会再有闲杂人等闹些不痛快惹烦心了。
安之甫见得谭氏如此积极,想到段氏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有些犹豫。他想了想,点头应允,将事情交给谭氏去办,自己出门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谭氏见得他那神情便知他心思,怕他回来反悔,于是火速请了先生过来,意思意思摆了个仪式便将范氏的牌位请了出来,白布包好,先摆回范氏原来的院子,待处理好迁坟的事再一道将牌位送出去。
这事惊动了各房,大家纷纷过来打听。谭氏解释了一番,推给了八字风水安宅辟邪之类的理由上,说是先生算了,范氏八字与安家不合,惹来不少祸事。如今家里头正是转运的时候,该做些调整。一切都是老爷定下的,她是按吩咐办事。
大家听如此说,自然不再言语。但段氏却冒了出来,冷冷问了一句:“那收拾我的行李,也是为了安宅辟邪吗?”
谭氏抬了抬下巴:“你生病了,老爷怜你,让你出去安静休养。”
“说得真好听。”段氏昨日里听得安若希回来说安若晨并不知道安若芳的下落,她就闹了脾气。这一晚上过去,怨气与烦躁有增无减,再遇着要被遣走一事,怒火顿时被点燃了。“谭静华,你真是狼心狗肺。范心娴死了这么多年,你连她牌位都不放过,下一步是打算去挖她的坟吗?你也不怕她化成厉鬼找你算账!”
谭氏火冒三丈:“你这贱人,又讨打吗?”
“打呀。”段氏喝道:“把我往死里打。你倒是试试看,我死了会不会找你!活着的时候我斗不过你,正好死了再试试。”段氏转向三房薛氏、五房廖氏道:“你们就这般看着,就看着吧,她斗完了范氏的牌位,再弄死我,接着就是你们了!这么大的宅子,只容得下她一房,其他人皆是多余的,她见不得谁人好,她谁都不会放过。先是大姑娘和我的芳儿,接着就是你家兰儿了,还有你,你最该小心,你生了儿子,你竟然敢生儿子,这贱人得多恨啊。你等着瞧,收拾完所有人,她不会放过你儿子的。你儿子能平平安安长大吗?”
“来人!”谭氏怒喝,“把她给我拖下去,关到屋子里去。行李收拾好,即刻押上车送走。”
段氏尖叫着张牙舞爪,婆子一时不敢近身。段氏尖叫道:“我不走,我死也不走!你想将我送到外头弄死,不如就让我在这儿死了。我要等我女儿,我不走。我女儿会来找我的。我死在这儿,她好歹还知道我的葬身之处!”
谭氏冲婆子大喝,婆子赶忙看准了机会冲上去。段氏竟力大无比,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继续尖叫道:“不不,我不死,我要活着见到我女儿。我要亲眼看看她如何了,不然怎能瞑目,怎能瞑目?”她跪倒在地,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