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希又道:“姐,我不想嫁给钱老爷。”
“下一个轮到你了吗?”
“很有可能。”
“这也是与我搭话的计策吗?”
“我希望是,可惜不全是。我偷听了我娘与荣贵说话。钱裴对你恨之入骨。四妹没了,你也跑了,他颜面受损,很是不甘心。他故意给爹爹和荣贵难看。还逼着爹爹写了份状纸,状告将军和太守大人为官不仁强抢民女。那状纸钱老爷自己收着,不知何时会用上。爹爹有些担心,觉得这是被钱老爷拿住了把柄,民告官,且还告的是将军大人和太守大人,这哪里讨得了好。钱老爷对你仍不死心,想找机会将你捉走。我娘与我说,议亲事只是做做样子,让你能同情于我,但我听到了,她与荣贵商量着,这算是讨好钱老爷的一步,向他表表忠心。若钱老爷同意了,我就真得嫁过去。”安若希说到这儿,抬起了头,“姐,我真的走投无路,你帮帮我吧。”
安若晨淡淡地问:“让我帮你,你用什么换呢?”
安若希愣了愣,她推心置腹说了半天,将事情都告诉她了,却换来这么冷淡的一句?安若希又没忍住,呛了回去:“那四妹又是用什么换的?用她的命?”
安若晨脸一沉,四妹是她心里的痛,安若希还犯蠢狠狠刺一刀。
安若希见她脸色,咬咬唇,局促地挪了挪,“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若晨不说话。
安若希咽了咽唾沫,小声问:“四妹还是没消息吧?”
安若晨反问:“若我找着了四妹,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向爹爹和钱裴邀功,想法子领四妹回家,转手就把送到钱裴那儿去。”
安若希又差点跳起来:“我便是这般坏的吗?只你心疼四妹,我便想害她吗?我们是亲姐妹!虽平素算不上有多亲近,但也无仇无怨,得闲时也能聊上几句,我帮你挑过衣裳,送过你胭脂水粉。你与四妹亲近?我难道会害她!又不是我给她定的亲。我知晓她被许给了钱老爷,心疼她,带她玩给她买吃的,想着起码她出嫁前的日子是开开心心的。我还打定了主意,她嫁过去日子不好过,我会常去看望她,暗地里帮衬着她一些。我是不如你,你怂恿她逃,她才十二岁,她会什么?她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是你害了她,你害得她现在生死不明。你夜里头能睡得安稳?又凭什么抹黑我?”
“那你现在来找我做甚?来找我害你吗?这般呢,我是万万不能害你的,否则夜里睡不安稳。你安安心心嫁给钱裴,我会常去看望你,你嫁过去日子若是不好过,我暗地里帮衬着你一些,如何?”
“我……你……”安若希语塞,她自知失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不坏,你良善心软,我却不一定了。我敢逃家敢对抗安之甫和钱裴,我也会对付你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安若希勉强挤出这一句。
安若晨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在我面前装好人,你是傻子吗?你忘了我们是同一个爹爹生的吗?你忘了在家里发生过多少龌龊的事吗?你忘了我从小到大看过多少丑恶的嘴脸吗?安家没好人,好人都死了。”
安若希目瞪口呆。
安若晨看着妹妹,眼神冷酷。“爹爹时常骂我娘是贱人,生不出儿子,成天哭丧着脸,只会拖累他。可我娘做错了什么?她跟外祖父错信了他,爹爹借着外祖父是德昌县衙门师爷的关系攀上了县令,摆了当地商贾一道,抢了生意。他为了这个,向我娘献殷勤,在我外祖父面前装老实人。娶了我娘回来,做成了德昌县的买卖。我外祖父染病过世,德昌县那头买卖再榨不出更多油水,他立时换了嘴脸,又娶了你娘。然后是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你自己说,哪房姨娘是省油的灯,能在安家过下去的,善良?是在说笑话?”
安若希僵在那处,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让我帮你,我问你要好处你很吃惊吗?愤怒吗?我也曾经很吃惊很愤怒,那又如何?你记不记得爹爹骂过我多少次贱人?他骂我是个心肠狠毒的小贱人。”安若晨盯着安若希,“如今让我来亲口告诉你,我的亲妹妹,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做他嘴里那样狠毒并且多疑的‘贱人’。”
安若希瞪着姐姐,瞪着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