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年终于从杯口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我这里,”盛逢指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嘲弄道:“有个血块。”
“你要是真的不想对我负责,就不负责,何至于这么诅咒自己。”唐安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捡了个糕点放进嘴里,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盛逢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唐安年只觉得心口渐渐变得沉重,连带着刚放进嘴里的糕点也渐渐变得苦涩,她抖着声音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点点头。
唐安年有些狼狈的低下头,嘴里的糕点似乎黏住了嗓子,她将杯子里的果茶喝到见了底,才将嘴里若有若无的苦涩冲淡,“那她知道吗?”
这个她,显而易见指的是盛逢的妻子,黎歌。
只是唐安年还不知道罢了,只能用她来代替。
“还不知道。”盛逢垂眸看着自己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目光变得柔软,他好像并不准备告诉她这件事。
“那我是不是该高兴我是比她先一步知道这件事情呢?”明明是想要炫耀,说出来才觉得,有什么可炫耀的呢?
“阿逢,你知道我在国外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盛逢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每日每夜的想你,想我们的过去,想那个未能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我每天吃很多的药,做很多的复健,虽然很痛苦,但我只要一想到你还在等我,就不觉得难受了。好了,等我终于有勇气再回到你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顺着脸,下巴落在面前的果茶杯里,可盛逢始终没有动,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只是在她说完之后,沉声又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你就能回到我身边吗?对不起我们就能回到从前吗?为什么你不等等我,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大的勇气才能重新站到你面前,和你笑着说一句,好久不见啊!”面对她连着的质问,盛逢始终垂眸不语。
有些时候,真的是阴差阳错。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盛逢不会遇到黎歌,也不会和唐安年分开。
如果不是车祸,盛逢和黎歌不会那么快坦露心迹,他的脑袋里也不会有个血块,也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场面。
可人活在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更多的都是难以面对和接受的结果罢了。
“对不起。”盛逢伸手抹了把脸,“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努力,我也想过要对你负责,好好照顾你,可这些都已经不是爱了,是责任。而如今,我连这份责任也做不到了。”
“医生告诉我取出血块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还有百分之五十是失败,我不能冒险逞能选择对你负责,那是不负责任。”
“那她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你的妻子呢,你会怎么办?”唐安年突然出口打断他。
她在赌。
盛逢沉默了好久,久到唐安年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我不会告诉她。”
记得那次飞机失事的时候,盛逢就想过万一哪天他出了事,他不会选择让黎歌和他共同承担,他不想她的后半辈子都荒废在他身上,哪怕她得知真相后恨他怨他,他还是会选择隐瞒她,至少不能让她与他承受同样的痛楚。
看着他面目沉静的样子,唐安年知道她赌输了。
面前这个贯穿她整个年少乃至现在的男人,是真真切切的不属于她了。
“那你选择告诉我,就不觉得残忍吗?”
盛逢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唐安年勉强的笑了笑,伸手又拿了块糕点放在嘴里,意图冲散心中的苦涩,“其实,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你已经不爱我了。”
“但是我仍旧选择自欺欺人,因为我不甘心。直到后来,你得知了我所有的一切,质问我,跟我说我们不可能了,我才真的意识到,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她伸手给他倒了杯果茶,“你给我发的消息,我早就看到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昨天就回了c市,本想着缓一缓再约你出来,可没想到就差了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