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歌唱,院子里的竹竿上晾满了尚在滴水的衣裳,季秀抱了一堆木柴,低头走进灶间,想是要烧些滚水。
南离收回了目光,姜姬的话语已经在他耳边响起:“没错,阿桑是来了癸水。这几日她一直嚷着说肚子不舒服,我只当她跟你闹别扭,有意推脱不想去提亲,故而没理她。直到昨日她晕了过去,我请了若苍替她诊治,这才知道,她宫极寒,癸水淤堵在身体里下不来,已是有许多日子了。外表看来于常人无异,身体煎熬,内心烦躁难当。经若苍施针,又以艾灸之法调理,却一下子跟血崩似的。今日本是说好了要去你家提亲的,但她那个样子,实在是起身不得。”
南离想起阿桑一脸苍白躺在那里的样子,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但是姜姬的解释还没有完。
“原本女子来了癸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阿桑这个样子,若跟你母亲说明白了,只怕她会挑剔阿桑身体弱,质疑她将来生不得孩子,不叫你嫁她。我们当时是为了亲事,才有意含糊,阿桑没有亲至提亲,绝非有意怠慢。后来……后来你母亲开口要许多聘礼,我一下子被吓住了。气愤之余,才跟若苍商量,说阿桑有了身孕。实是我的不是。”
南离此时哪里有心思跟姜姬再争竞这个。他突然记起阿桑脸颊淤肿未消,显是被人扇了耳光的痕迹,不由得拳头紧握,冷声问道:“既是如此,她脸上……又是怎么回事?是……荷露打的?她居然敢……”
姜姬见南离眼神之中一片冰冷,不免有些心惊,却一脸镇定自若道:“不是。那是我打的。倘若你看得再细致些,还能看到她小腿上的淤青,那也是我打的。”
“你——”南离眼神锐利,隐隐有些杀气在弥漫。
“若是你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只怕你也会忍不住打她。”姜姬迎着南离宛若杀人一般的目光说道,“我只不过是赶在头里,管教自家女儿而已,这却也是为了大祭司着想。”
姜姬分明话里有话。南离略微思索片刻,便猜到了:“她……她定然是不愿意去提亲了?”
姜姬叹了一口气:“南离,若苍亲自替阿桑诊治过,说她这些日子里定然气闷于胸,心中燥热难耐,故而……她若是跟你说了什么混账话,也是跟荷露那个不成器的学的,都是无心之失,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南离黯然摇了摇头:“其实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嫌祭宫太过奢侈浪费,她嫌我驭下太过严苛,她嫌我在她面前温柔,一转身又是另一幅嘴脸,她嫌我善妒,没能待季秀亲如兄友……可是,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