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犹疑间,韶亓箫已拉着她出了正门。
然而,她才打算随了他,刚跨过门口的那一刻便已听到达达的马蹄声从转角处传来,紧接着一匹高头骏马已出现在她眼前。
白色的马头后面,是一名身穿素服锦袍的青年男子,须眉周正,器宇不凡,却有些消瘦,倒显出一丝沈腰潘鬓的味道来。
即使赵敏禾赶紧一个甩手挣开了韶亓箫,但也来不及了,马上的男子已看到了他们。
赵敏禾识得,这人是韶亓箫的三皇兄韶亓茽,他的王妃便是与她交好的荣锦瑟的同胞姐姐。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回京后,第一次出席的正式宴席,便是韶亓茽次子的周岁宴,三皇子妃荣氏当日还十分喜欢她。如今一晃四年过去了,她一个未婚小姑娘,与荣氏的交集其实不多。她与荣锦瑟一同玩耍时倒偶尔能遇见荣氏一回,荣氏一如既往地亲切和气,丝毫没有皇子妃的架子。
不过,自去年李德妃薨世后,荣氏便与韶亓茽一起守了孝,如今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人前了。连今年六月时荣氏产下韶亓茽的第三子,都只请了亲近的姻亲而已。她还是听荣锦瑟提起过,母子二人一切安好。
既遇见了,韶亓茽便勒了马,翻身而下,走近几步。
韶亓箫收起了无赖样,上前与他拱了拱手:“三皇兄。”
赵敏禾收了恼怒的情绪,敛衽行了礼。
韶亓茽微微一笑,还了礼。赵敏禾是赵毅唯一的女儿,如今又即将做皇家的儿媳,韶亓茽自然也是认得她的相貌的。
他望了望二人走出来的方向,心中了然,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道:“七皇弟这是带未婚妻来看府邸的?”
韶亓箫大方承认道:“是,府邸已起了屋,格局定了,我便带她来先过一眼。”
韶亓茽笑了笑道:“你大婚时,我和你三嫂不一定能来,还要请七皇弟多担待。”
这是指他们夫妻二人的孝期了,韶亓箫也理解,便道:“三皇兄太过多礼了。日后我做东,请三皇兄过府喝一杯薄酒便是,到时三皇兄可别不来。”
兄弟二人寒暄着,赵敏禾暗道:他对着她那么逗比无赖,原来对着他人倒是很靠谱。
她插不进嘴,有些无聊地回想了下秦郡王府的位置来,发现其实秦郡王府离这儿不远,只需穿过一条街便是。若从这府里的后门走,还要更近一些,几步就到了。
前头兄弟俩在说下月万寿节的事,赵敏禾百无聊赖地悄悄张望了下韶亓茽的马。
一看,她便有些瞠目结舌——马鞍的前鞍桥处,一左一右分别系了两只鼓鼓的大型油纸袋。她眼尖地看到其中一只上头还有东市一品糕的标志,听名字便知这是一家专卖各类糕点的店铺。另一只,视线所限她无法看清,但似乎一路颠簸之下纸袋角落上豁开了一个口子,从中窸窸窣窣地掉了不少白色的东西出来。按赵敏禾长年做糕点孝敬老父的眼光看,似乎是……白糖糕?
一个皇子亲自买了些糕点不奇怪,可他为何要买这么多?
韶亓箫对着她大献殷勤的时候,都没买这么多过!
大概是她一直盯着那两个大油纸袋看的目光太……诡异(?),韶亓茽悄悄移过一步,挡住了后头的油纸袋,笑道:“这是东市一品糕和云记的各类点心,味道还不错。七弟妹家中若有爱吃糕点的侄子侄女,也可去那里买一些。你三皇嫂生下幼子后口味就变得有些奇怪,喜欢吃甜的不说,还常常变来变去。我只好哪样都给她买一些,以防她吃不到今日爱吃的。”
赵敏禾听见韶亓茽口中直接称她为“七弟妹”,不禁木了木。
明明还没大婚就这么叫,真的好吗?
韶家人难道都是这种画风?
赵敏禾看不出来,韶亓箫却已发现了韶亓茽身上的拘谨,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心底暗笑一声,原来还以为这人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呢。
没一会儿,韶亓茽已和韶亓箫告辞,再度上马前,他还对赵敏禾道:“七弟妹,回见。”
赵敏禾被韶亓箫捅了捅,才反应过来与之告别。
待人骑着马跑远了,赵敏禾才叹气道:“看不出来三殿下与阿瑟的姐姐感情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