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的脉象,似乎是心力交瘁之后骤然放松,而后内外不调才高热不止……还好七殿下身子骨好,这一阵发出来后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便会没事了。”
赵敏禾蹙眉轻轻道:“他好好地随扈,也没有担着要紧的位子,何来的……”
赵毅哼了一声,赵敏禾马上就闭口不言了。
吴氏柔声开了口道:“待在陛下身边,还是在外头,压力自然是不小的。”
吴氏是真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的。
她出生在人口繁盛的吴家,儿时也曾在比京中人口更多的祖宅住过几年,各个房头明里暗里的争权夺利见过不少。叫吴氏说,她嫁人后过的这么清闲和睦的日子,才是少之又少的。
光是一个吴家,都得叫人清醒着脑袋做人,更何况是御前呢?前几个月的晋州那边,京中官员与地方势力混杂,人人都想从这场战争中分一杯羹,韶亓箫在御前哪里是只需要孝敬承元帝的?
赵毅靠前几步,看到了床边的白瓷小坛,又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着的酒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本好了一些的脸色又黑沉下来,怒道:“是谁给他擦的身?”
赵敏禾一呆,还没想好要不要撒个谎说是弄月擦的了,扶着她的弄月却已条件反射地盯着她看了……
赵毅一见弄月这般模样,便知是自己女儿亲自动的手。
他攥了攥拳正要上前,却看赵敏禾猛地打了个颤栗。他一下子便如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瘪掉了,硬挤出个笑容对赵敏禾道:“阿禾乖,父亲不生气,不生气!”
他嘴上说着不生气,转头看着床上的韶亓箫的眼里,却冒着凶光。
赵敏禾又一次呆了呆。
方才分明是弄月看见了赵毅动作,扶着她的冰冷双掌下意识收拢了起来。五月里天气开始炎热了,到了此刻的半夜三更却透着冷意,弄月给她拿过来的是白日里穿的烟纱撒花罗衫,单薄的很。
被弄月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双手一箍,凉意便刹那间钻进了骨子里,她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的。
然而,她父亲似乎却似乎以为自己是被他吓的……
钱嬷嬷又道:“眼下,还是得再接着给七殿下降温才行。”
赵毅转头看了看老婆闺女,又看了看闺女的两个丫鬟,最好又转到了钱嬷嬷身上。
钱嬷嬷连连摆手道:“伯爷,我还得去给七殿下配药。”
——因不可以惊动其他人,便只能叫钱嬷嬷亲自去给韶亓箫配药,再没他人可以使唤。
赵毅脸色一黑,难不成还得他这个长辈亲自动手给他擦身不成?!
拨云忍了又忍,终是道:“我想,七殿下总不会孤身一人进城来的。他身边,该是跟着内侍或侍卫的。”
赵毅先是一喜,随后又一滞,沉吟道:“你沿着从姑娘院中到门口……到府外的路都找一遍,把人寻来给他主子擦身!”
拨云领命去了。
钱嬷嬷也轻手轻脚去了药房那里。
吴氏对赵毅道:“你去给陛下报信吧。”
赵毅没有说话,不过行动上却也是同样转身出去了。
吴氏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了女儿一番,眼里看不清是赞同还是反对,却伸手招她过去。
赵敏禾心中一紧,随后慢慢挣开了弄月,独自一个乖乖上前,乖乖低头认错。
吴氏却轻轻笑着,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戏谑地在女儿耳边轻轻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看不出来我家阿禾魅力非凡哩。”
这话取笑的意味十足,赵敏禾顿时窘迫万分,从一开始便镇定的脸色一下子红透了。
吴氏心里喟叹一声。七殿下,比她想象中还要看重女儿,否则如何连一夜都等不得,竟是瞒着所有人连夜潜入了京中。
只不知,他是否会要求她女儿同样如此,还是须得更盛?
吴氏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安,很快却又消失无踪。
赵毅草草写了封信说明情况,以蜡封口,随后便叫来了心腹带着令牌连夜出城。
他写的是加急的密信,下头人便立刻报给了冯立人。
冯立人也不敢耽搁,去叫醒了睡得正酣的承元帝。
本是睡眼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