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还是忘记比较好……毕竟我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狼狈过。”
他那时被随行保镖一把扑倒在地,才险险避开了因为一发炮弹爆炸而飞溅起的石块,紧接着就只顾着撤离,哪里有工夫打理满身满头的尘土。
他本来还有问题想问那位医生,可是被突然闯进来的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打断了。
他看见她不知对那个男人说了什么,男人不知所措的狂乱表情滞在了脸上,接着突然无声地哭了起来。她默默的从男人怀中接过那个失去了大部分头颅的孩子,抱着他走到院子的一角暂时停放尸体的区域,将他轻轻放下,又用一块白布把那个小小的身体牢牢的盖了起来。
他看见一旁的那个小女孩一直紧紧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把小男孩安顿好,而她似乎直到起身才意识到小女孩在身边。她又蹲下来,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动作轻柔地把小女孩小脸上的污渍擦掉,连发梢都细心地抹了干净。
他看见她一直在不停的对小女孩说些什么,虽然离的远听不到,但想必是在安抚她吧。小女孩忽然展臂抱住了她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她自然地伸手搂住了她小小的身子,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又把她抱了起来,交还到掩面痛哭的男人怀中。
他起身想过去问完刚才想问的问题,却有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跑到她身前,接着她便随着护士快步回了那栋充作治疗间和手术室的建筑。
直到后来接应的人赶到,他也没再见到她。他问过一个护士,得到的答复是“医生在手术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算了,在叙利亚的无国界医生中的亚裔女性,想来也是屈指可数。他总会再找到她的。
而他回到驻地,才发现自己之前都是以何等尊容在示人。
……
……忘记?
乔心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抱歉,恐怕我没有‘遗忘’这种能力,见过了就不可能忘记。不过你当时什么样子……我还真没看清楚。周围很混乱,而且……后来的那个画面太惨烈、太震撼,之前回忆起这一段时,你一直被我略过去了……”
展屿不禁扶额,他还是头一次听到人坦荡荡的承认自己把对方给选择性忽略了。她还真是不懂得委婉……
“对了,”乔心忽然想起来,“你当时好像还问了我一句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展屿勾唇一笑,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不必了,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夜已深,乔心吃饱喝足,又解开了不解之谜,只觉通身舒畅。
展屿跟在她身后,凝望着她伸着懒腰的纤细背影,不动声色的将她用过的那个小茶杯收了起来,塞进口袋里。
☆☆☆
手术室中,乔心正在为一个被子弹打中背部的伤员做手术,移除嵌在脊柱上的弹片。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暴力的踢开了,几名蒙着脸的士兵端着冲/锋/枪冲了进来。
“——是isis的人!”她的助手,一位叙利亚医生小声惊呼了一句,走上前去跟他们交涉。
乔心无暇分心,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枪指着,强自压下浮上心头的恐惧,试着专注于手上的手术。作为无国界医生,她本着人道主义救治伤患,不问伤员属于内乱中的哪一方——哪怕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就是isis中的一员也是一样。然而……她知道在这之前已经有十几名援助人员被isis绑架,一直没有得到释放,也不知生死。
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目的……
“他情况怎么样?”一名似乎是领头的人上前询问乔心,见她只忙着手术而不回答,不耐的拿枪管抵住她的后心,喝道,“说!诚实的回答!”
助手还在试图劝阻他们,“不要打扰高级专家医生!不然你们的同伴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