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荷塘畔
她喜欢穿得一身绿。
是黎明时分,露水盈盈,荷叶初尖上的一抹斑斓色彩,带有层次的芽绿、嫩绿、青绿、翠绿到墨绿。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所穿的颜色。
那人一身的绿,斜卧于山涧中,和一池的荷叶交映着,皆绿的错落有致。
她屏息看着。
他微微仰着头,眼睛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沾着露水,面容清冷。顺着弧度优美的颈子下去,深深浅浅的碧色衣袂在水面沉浮。月光洒落在他沉静的鬓边、眉眼,光影浮动的水面。
彷彿他即荷叶,荷叶即他。此景也不应天上有,是若天上存。
不过她知道,那人的确算得上是荷……或许应该说,他的真身是荷。而此地也并非人间,而事仙界某一做灵山中的角落。
灵山聚灵,万物吸收日月精华,于百载可开灵智,而他,则是修炼千年,一朝化型为人。
她开了灵智,本身灵根也不差,却因懒的修炼而甘愿只是池塘边的一颗石头。
她一直明白,她和其他石头都不一样,也或许,和这山头所有开了灵智的思想体不太一样,
她忒奇葩,当所有灵体没天没地修炼时,她不是在发呆,就是在思考,修炼的时间寥寥无几。
你问,一颗石头的思考?听上去就是又臭又硬,固执又冥顽不灵。
何况,在一颗小小的石头眼里,她的世界就是眼前这方水池,顶上那片天空,仰角四十五度望出去的芝兰香草,压在自己身下缝隙挣扎求生的杂草。这样的日子本身就是枯燥乏味的,还不如赶紧修炼。
要知道,灵山没有四季,不会芳草凄美,落英缤纷,待不到橙黄橘绿时,自然也无银装素裹景了。即使风景再好看,对着同一片景致五百年也是会视觉疲劳的。
可她就是能自己娱乐起来,能观察,能编故事,能风花雪月,能未赋新辞强说愁,说不出时还能综合以上种种思考人生,或者,放空。
在她眼里,眼前的风景是千变万化的。
而那时,她又是多幺得庆幸其它灵体正在吸收月华,陷入自我意识时,指有她一个石头「醒着」,如此,才能见到这令人惊豔的一幕。
有种异样的情绪腾起,她想,这荷真好看,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只有我自己看到他。
嗯,这样很好。
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幺样的感觉,可是她喜欢这种「美」、「未知」和「独一无二」。
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她想,而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成为「特别」的。
她就这幺盯着他看了一夜,直到晨曦在他白皙的侧脸镀上一层焦糖色的光晕,他蓦地睁眼,而她的目光就愣愣停在那双翠绿色的瞳孔上。
她从不知道,绿色可以表现的这幺妖孽,又这幺自然的纯粹,似乎很矛盾的两种美,却融和的如此和谐。
她目送他离开,那飘逸的背影逐渐模糊,化为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只余,满堂荷香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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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转眼又是几千年。
又是个无风雨度千万生灵的冷夜。
她自那日后潜心修炼,如今距化型只差临门一脚,灵山无风雷雨雪,而她身边有些躁动的灵气在空中翻腾,渐渐在黑夜中盘据成一团紫金色的云气,隐隐有雷光闪现,这是即将化型的前兆。
她拓展灵视,四周景物一览无遗,扫过方圆百里,心里蓦地一沉__有人来了!
依稀是两个在空中缠斗的人影,一妖一仙,正望她而来。
晋升化型、渡劫飞升乃修道者最脆弱的时刻,大量灵力溢散整和,本就劳心劳力,若再遇人打扰,极有可能走火入魔、堕入魔障。
当然,现在的她还不懂这些,她只觉得烦,一种被打扰睡眠的暴躁感。
转眼,喧扰将至。
一切,皆如风捲残云一般,上一秒,还只能感觉到一线杀机凌厉如劲风扑面,挟以凄厉鬼嚎,树影惶乱、飞沙走石、灵体悲鸣。这一刻,只余满地狼籍、残枝败叶,以及仍然混浊的空气。
化型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