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闭眼,无声饮泣,两行泪水滚豆似的落下。
没听见她的声音,但墨妄知道她在哭。
她在为他哭,这就够了。足够了。
他轻轻一叹,轻轻拥了拥她的腰,“小九,别难过。你答应师兄,往后凡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不要轻信于人,可好?”
“好……”
墨九哽咽着,觉得冷风中似乎都夹着苦涩。
“师兄,你也答应我,要在我身边,一直做墨家的左执事,可好?”
“……”
久久,只有风中凉寒,却无半点人声。
人悄悄,月朦朦。
归程近在,空山莫问。
深冬冷风相对坐,尘世烟火与谁共?
骏马再次上了官道,冷风吹起墨妄的衣料,月光皎皎若银,为他清瘦的身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墨九双眸一点点放大,看着那一抹银色光芒在他的脸上投下的阴影,也看着他的风雪帽被冷风高高掠起,“嗒”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然后,被远远抛在马后——
风卷起他的长发,泼墨似的飞扬。
他的头,无力地垂下,搭在她的肩膀上。
“小九,我累了,让我歇一歇吧……”
“师兄——”
墨九的呐喊声,飘散在风中。
天空高远、凄恻,有孤鹰哀鸣而过。似乎为了与这一段漫长的光阴告别,皎洁的月下竟稀松地飘起了几片雪花,轻扬、轻扬,仿佛伴着悲歌,落在他的头顶。白的雪,黑的发,彻骨的凉寒——
墨九哆嗦着,搂紧了墨妄。
恍惚间,脑中全是昔日相处的欢愉。
人在眼前,仿佛做梦一般。
有一种痛,撕心裂肺。却抓不到,挠不到,寻不到。
“不!”
“我不要你死!”
“你想得开,我却想不开。”
“我不会要你死的!”
“我既来自异世,就当与世人不同,我既可换这天地人间,我就可让你活下来。我若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我穿越何意?我重生何意?我墨九为人何意?我究竟为何而来?难道我踏过时空,就为见证一场又一场的国破家亡、生离死别?”
“不!我去找六郎,六郎一定有办法的。”
“你等着我,师兄,你等着我——”
“六郎!六郎!救我师兄……救我师兄哇六郎……”
失神般喃喃着,她双目灼灼地看着天上的雪花。
好半晌儿,她突然像想明白了什么,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驭”一声,勒住一直狂奔的骏马,挣脱墨妄紧紧束缚的双臂,将他高大的身子绑在自己的背上,狠狠闭了闭眼睛,如同发疯的野兽般,咆哮一般调转马头。
“驾——”
……
冷风呼呼的吹过,绷紧了墨九不堪一击的神经。
她眼神儿不好,四周影影绰绰,不好择路,索性由着马儿奔跑在狭窄的官道上。
在黑暗中,泪水横流,疯般恣意。
可她,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无声之泪,似震撼了天地。
点点小雪,慢慢密集。这个腊月天,是个伤人日。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闪过隐约的火光。
火把的光线,在黑暗之中可以传递得很远。
墨九赶紧勒住马儿,静静地站了片刻,正准备另外择路而行,突听那风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地嘶吼。
“我乃墨家乔占平,请陛下即刻收兵,将我墨家钜子与弟子悉数交还!否则,莫怪墨家与朝廷为敌了。”
氤氲的火光穿过层层雪花,带着一种艳丽而诡谲的光芒,照亮了墨九的眼。
这一刻,这火光,这样美,这样美。
墨九心如雷击,咚咚直跳,激动地拍马,往前疾奔过去。
那边官道上的厮杀还没停止,墨家弟子和击西等侍卫以精人的耐受力将禁军堵在了那一条小道上。为了让墨九可以安全离开,在这么长时间里,他们有人倒下了,可剩下来的人,居然还在死死支撑。
而官道这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