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会到了额尔小镇?看他进了阿依古的帐篷,不禁让值守的兵士都奇怪。
但阿依古看见他,却无半点奇怪,屏退左右,独独留下他。
没有请坐,也没有说话,她就那样冷冷看着他,一动不动。
纳木罕站在中间,与她平视片刻,迟疑一下,慢吞吞走过去。
“你都想好了?不用再思量思量?”
阿依古紧紧抿着唇,依旧没有说话,就那样坐在她的软椅上,将双脚都蜷缩上去,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语气凉了空间。
“已然思量过。别无他法。”
纳木罕眯一下眼,略带皱纹的脸上,有一抹难舒的沧桑。
“不!你行事太冲动了。这般还不是时候,太早太早——”
“纳木罕,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前日之事,昨日之事?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那个女人。祸水啊!原本可以相安无事,我们再从长计议的。可他已经等不及了。前日为了掳她,不惜动用大军,结果平白死了那样多人,还落人口实。”
说到这里,阿依古的身体终于动了。
她欠了欠身,端起面前案几上的茶杯。
呵一口水面,继续沉着嗓子说:“既然这般,他仍未有消停的打算。昨日竟借口称病,不去围猎讲武,独留下她来博弈。他哪里是喜好博弈之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借机勾搭也就罢了,竟还册封为义妹?我北勐添一个公主,你以为会有什么好事?苏赫对那女子看得极紧,他这般步步逼迫,下面会打什么主意?不需我说,相必纳木罕你已心知肚明了吧?”
纳木罕目光一寒。
“可他是帝王。”
“帝王又如何?”阿依古声音凉凉,“拉木拉尔原本也可以做帝王,达尔扎也差一点做帝王,轮到他,又是谁之功劳?我推得了他上位,难道还拉不得他下马?”
说到这里,她将茶杯凑到唇边,浅浅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盯住纳木罕。
“来不及了,这将是最好的机会。”
纳木罕手攥成拳,定于当场。
盯着她,一直盯着她,依在思考。
“阿依古,此事太冒险,我以为——”
“闭嘴!没有什么你以为。”在纳木罕的面前,阿依古从来都是放肆的。而且,她在北勐本来就位高权重,可说是除了蒙合之外的第二号人物,习惯了人人听令于她的日子,内心早已澎涨,又哪里容得了他三番五次地质疑自己的做法?
尤其这个人还是纳木罕。
她容不得,更是容不得。
她一脸愤怒地盯住纳木罕,唇角一点一点翘起,带出一个凉凉的笑。
而尔,突然就着手上的热茶,泼在地上。
“纳木罕!”她慢条斯理地放下空空的茶杯,在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中,淡淡地说:“你若能让茶水重回杯中,我便收回成命。”
这样的强词夺理,让纳木罕叹息一口气,垂下了头。
“阿依古,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与我事先商量一下?你这般一意孤行,是要出大事的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我不要你来教我!”阿依古恨恨盯着他,秀美的眉头高高挑着,凌厉得像长了两条尖利的刺,“我若靠你,这些年还有活路吗?靠你?你能给我什么?你又给了我什么?纳木罕,此事你帮则帮,不帮就滚!我,还有苏赫,我们都用不着你。苏赫有娘,他有娘就行了!他的娘自会为儿子辅平一切!”
“阿依古,你——!”纳木罕微微蹙眉,试图劝说。
“滚!”不等他说完,阿依古连茶杯都砸了过去。
这一发狠,杯子直接砸中了纳木罕的胸膛。
那茶盏倒也结实,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居然没有摔坏,直到阿木罕无奈地弯下腰身,重重一叹着把它捡起来,捧回到发脾气的女人面前。
“你这又是何苦?发这样大脾气,也不怕伤着身子?”
在她的面前,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北勐丞相,而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男人。他将茶杯摆放在她的案几上,看一眼她微垂在身侧的手指,顿了片刻,终于慢慢地探过手去,将那一只白皙得青葱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