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放开他的手,她喝掉了水,咂了咂嘴巴,又斜斜躺下去。
“我要去找九爷。”
又是这句话,让闯北很纠结。
“夜深了,想必九爷已然睡下。”
“她不会睡那么早。”击西很坚持。
“你怎知道?”
“我服侍过她,自是了解。”
闯北看着她一身狼狈的样子,把水杯放回桌上,远远地坐在木桌边上瞅她,身姿端正,样子老实,那和尚的架式又端上来了,哪里还是先前在榻上疯狂折腾她的样子?
“去吧。”他微微合目,如老僧入定。
“可恶!”击西生气了。
恶狠狠地看着闯北,她胀红的脸,完全就是一副怒火攻心的样子,“我要走得动,还告诉你做甚?”
走不动?
先前的狂乱涌上心,闯北眼皮直跳。
“……那可怎办?”
“怎么办?李闯北,你干完就不想负责了是不?”
“负……责?”
看他眉头打结,一脸崩溃的样子,似乎很害怕从此被她粘上,击西不由恼羞成怒,什么都不想,直接暴了一句粗话,“你他娘的混账……我要去找九爷,你至少把我收拾一下,送过去吧?我的腿酸了,身子快散了,下头痛得像被斧头劈过,你说你当不当负责?”
闯北叹气,慢慢走过来。
将她捞起来坐好,整理衣裳,什么话也不说。
他的手很有力,烙在击西的身上,让她不由又想起先前惨无人道的经历。
偷偷瞄过去,她将闯北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目光中似有怀疑,又似有疑惑,片刻,突地抿紧唇角,冷哼一声,似在委屈,又似在发狠。
“好你个李闯北,一直深藏不露啊,阳气旺得很,功夫强得很,力气也大得很,今儿这一遭,兄弟算是栽在你的手头了。哼,下次再战,看我怎么搞你……”
下次?
闯北眼皮又跳了跳。
看着击西目光中跳跃的火花,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人本就脑子有问题,这会再去九爷那里,遇上“情场失意”的九爷,再给她支上什么毒招……他会不会再吃点什么亏?
说到“亏”,他想到刚才的舒爽劲,又不觉得太亏。
唯一的歉疚都是觉得对不起师父,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潜心向佛。
“唉!”
重重一叹,他一脸严肃。
“击西,到此为止吧。”
噫,刚从身上爬起来,又退化成和尚了?
击西纤细的眉毛一扬,盯他看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得了吧你,假和尚,肉都吃肚子了,现下才来说这些,有个卵用?你对得起你的佛祖吗?你好意思再做和尚吗?我要是你,肯定羞愧难当,把头发留起来,把僧袍都剪了,老老实实还俗算了。”
听着她话中明显的讥笑,闯北眉头低垂。
羞愧有,失落有,沮丧有,后悔亦有……
他想不明白,怎就过不了击西这一关呢?
实际上,凭他清俊的长相,高壮的个头,过人的武艺,在时下男子里亦是人中龙凤。这么多年来,跟在萧乾身边,什么东西没有见识过?什么诱惑没有经受过?
便是曾被击西质疑过的花楼,那些小娘哪一个不是肤白貌美,哪一个不是声娇体柔,粘上来便是官人郎君的叫,胭脂烈酒醉红颜……但凡有一点淫心,他早就不是今日的闯北了。
可——
他修行一生,英雄一世,闯过了无数的美色陷阱,依旧保持着童子之身,心静如水,从不曾有过半分旖念。然,对击西,却不可控,不可控,半丝都不可控……
上次在离墓,他还可说是击西强迫于他。
然这一次……
他是被动,亦是主动。
他无数说服自己,是被迫的。
是他受不得击西三言两语的激怒,主动上了她……
便是她说他无男子雄风又如何?他本是和尚,何苦计较?
可他为什么就计较了,非得和她争个高下?
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