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拱手就要辞别。
这时,蒙古包外再次传来侍从的禀报。
“长公主殿下,金印大王和那顺巫师求见。”
阿依古脸上,有一刹的紧张。
那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小紧张,慌忙地抚了抚鬓发,又理了理衣衫,她这才整理好自己,坐直身子。
“快,快请殿下进来!”
纳木罕见她没有撵自己,就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等到萧乾与那顺入内,赶紧上前请安。
“微臣见过王爷。”
看见堵在门口行礼的纳木罕,萧乾目光幽幽一暗,止住脚步,抬首看一下阿依古,又侧眸望那顺,声音满是严肃与疑惑。
“母亲,师父,这位是——?”
那顺自然是认识纳木罕的,可不待他介绍,阿依古便抢了先,用不冷不热地语气道:“我儿,这位是纳木罕丞相。他过来给母亲送些药。”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药包。
这……其实是不合事宜的解释。
萧乾淡淡扫过,却没有吭声。
大抵阿依古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把气氛都惹得尴尬,又牵唇一笑,指着乌日根,对萧乾道。
“这是你弟弟乌日根。乌日根,不是成日惦念你大兄么?大兄来了,为何却不肯言语了?”
乌日根完全傻了。
他痴痴地望着萧乾。
久久,终于吐出一口气。
“阿娘,我大兄的样子,好是酷烈!却是生生把儿子吓住了。”
嘻嘻一笑,他又直起身来,热情地拽了萧乾坐下,搓了搓手,俯头看着他脸上的巫师面具,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大兄,你这个面具……可不可以借我玩耍一番?”
这个家伙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还处于天真发育期的大孩子,性子直率也简单,他似乎完全不知自己的话触及了什么,只言笑浅浅的说着,却见帐内几人都有些变容。
那顺是担心——
其实他还真的一直都没有机会把萧乾的长相看个明白,但却知道纳木罕是见过萧乾的。
就算如今萧乾的脸有了变化,但一个人骨子里的气质却很难改变,这样穿黑袍、戴面具,变了音调认不出来,一旦揭了巫师面具,那就不知会不会引起怀疑了。
阿依古是紧张——
上次她亲自去了一趟嘎查村,苏赫也是戴着这张巫师面具。对于这个离别了那么多年,几次差点性命不保的儿子,她又心疼,又自责,却又极端渴望看一看儿子的脸。
但那个时候,那顺说:他还在受最后的“天神之劫”,在劫期的最后时刻,乃最为凶险,若面具摘除,恐会承受天神之怒,不宜见面。
所以她强忍着冲动,含泪看着隔了一层面具的儿子与她相认,内心不无酸楚。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天神之劫也已解除,他的儿子,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一个正常的人了,她欣喜若狂,此刻最想的,当然还是看看儿子长成了什么样子,想捧着儿子的脸,仔仔细细看过够,一解思念之苦……
至于纳木罕,神思游离,目光复杂,视线也与众人一样,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萧乾的脸上。
“师父——”萧乾望向那顺,冷眸中似流淌着一丝碎金色的波光,若有,似无,像在征寻他的意见,又像在说着什么。
那顺叹息。
“公主,王爷他……唉。”
这样的叹息,在阿依古听来,无异锉心。把身子坐得更直,她厉声问。
“可是又有何不妥?”
那顺微微抿唇,同样戴着巫师面具的脸,掩饰得很好,似饱含深情,又像欲言又止。
“也并非不妥,这巫师面具,本是用以通神,若王爷取下,怕是……”
“师父!”萧乾突地冷声接过话,双手轻轻抚上面具,镇定道:“既是母亲想见一见我,事孝为大,便是因此受到天神责怪,又有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