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墨九暂时不太信
“你别不信。”苏逸抬头望她,唇上勾住一抹冷嘲,就像望穿了她心思似的,不疾不徐地道:“诚然,钜子说得对,人都是重感情的动物。可钜子又怎么能说服自己,在男人的眼中,女人就一定会比江山和皇权更重?”
江山、皇权、女人?
这三者放到一起,十个男人九个会选前者吧?
莫名的,墨九想到那天萧乾的话。
六郎重情重义,到底是错了,还是对了?
目光微微一眯,她冷笑着,没有回答。
苏逸撩视着她,道:“即便他爱慕于你,又如何?他肯为了你放过心腹大患?放过仇人?……再者说,只要江山稳固,社稷安康,莫说你一个墨九,就算十个墨九,他想要,是要不起么?”
苏逸不是个好孩子,说话嘴毒得很,字字戳人心窝子。可话丑,理端。对于东寂的心,墨九真的没有那样多的自信。
当初的东寂,看上去是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人,但是个人,都会变的。上次与他一别,已近一年,这一年里,发生多少事,对人的影响又有多少?就连她自己都是,一年前喜欢吃酸辣粉,一年后,说不定已经爱上了水煮鱼。
很少有人会单恋一个人永远不变。
尤其,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
看她静默不语,似是以为打击到她了,苏相爷有点小高兴,暂时收敛起了幸灾乐祸的讥笑,冷冷睨着她,道:“萧乾若是聪明,根本就不该回来。”
涉及萧乾,墨九心便沉了。
“相爷以为,每个人都能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小死于非命而不管不顾吗?反正我做不到。”
苏逸眸子沉了沉,考虑下,方才道:“萧家此番大难,在劫难逃。萧乾回不回临安,不会有丝毫改变。他不回来,还有报仇的一天,可他回了……呵呵,多一个下锅的人而已。”
“他要的,不只是萧六郎的命吗?”墨九想了想,试探道:“是他们让萧二郎来汴京传话,只要萧六郎自首,就可以放过萧氏一族的……”
“哈哈哈!”苏逸像是听了什么笑话,那表情极是张扬,看向墨九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枉你跟在萧乾身边这么久,这种话也会信?”
被小屁孩儿损了,墨九脸上有点挂不住。
……而那些,确实只是基于她对东寂的信任。
但谁能保证帝王真能金口玉牙呢?
苏逸看她沉默,收住笑,清了清嗓子,又沉下声音。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了。”
这番话听上去诚意满满,可墨九却不愿领情。
“不瞒相爷,我这个人向来不到黄河不死心。萧乾在哪里,我就一定会在哪里,所以,我是不会走的……”
“你不能,又能如何?”苏逸抬高下巴,斜视她。
“相爷可否帮我一个忙?”她慢吞吞道:“我本不想扰了相爷清净,但这天底下,除了你,无人可以做到……”
“啪嗒”一声,茶盏掉了。
墨九从来都不是低声下气的人。
可今日,她却为了萧乾低下了头。
苏逸眯眼,没有再问。他似乎知道她与东寂的纠葛,深深看了一眼墨九,眼睛里,带了一种同情……或说怜悯的光芒。
“他不会见你的。墨九,别做梦了!”
曾经,当东寂还是太子的时候,墨九觉得要见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就算没有了那一块象征身份的玉扳指,只要她肯,差人递上一句话,他就肯定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今,他贵为天子,在他不肯见她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一个平民百姓想要见到当今皇帝,到底有多难。
皇城的高墙,距离很短,却隔绝着两个世界。
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往昔情分也都随风而去。
从苏逸那里出来,墨九领着墨妄去了一趟“菊花台”。
旧物还在,往事依稀,人却都变了。
她敲开了菊花台的大门,门房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那个人说,这个府宅,是他们家老爷一个月前买下来的,并且,疑惑地问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