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院里狂风大作。院子被烧过的烟尘搅得黑影翻飞,一时间如同一座被毁灭的人间地狱,弥漫着烧焦的味儿,火焰阵阵,黑雾层层,染得院内外一片狼藉。而那个已经走出院子的男人,清冷无波的面孔似受到极大的冲击,飞身扑入院中,几乎冲刺般的速度窜入火坑旁边。
“墨九!”
黑尘散去,他的脚步停在坑边,默默抬眸。墨九就坐在檐前的凳子上啃兔肉,“小样儿的,治不了你?”
火堆里浓烟滚滚,火苗高高蹿起。
萧乾见她无碍,铁青的脸色似是缓和不少。
可这样生事的妇人,着实让他生恨。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半声都无。
墨九却认真问他:“还肯不肯养我,给句话。”
只是为了吃一口而已,仅仅只为吃——萧乾刚刚变得晴朗的脸,顿时阴云密布。一阵白,一阵青变幻着,南山院的上空突地响起他出离愤怒的声音。
“除了吃,你还晓得什么?”
——
“除了吃,我晓得的事情可多了。”墨九是在第二天早上从梦中醒来,才想起这句话吐槽萧六郎的。昨天晚上的萧六郎太可怕了,她当时吓得兔肉落地,似乎忘了还嘴。
他生气地走了,她却莫名开心。
总算报了“醉红颜”的一箭之仇。
最关键的是,天不亮南山院就有人来收拾整理,把那个火坑填了,地面也用青砖石收拾了。而且来人不仅带了许多瓜果吃食,还说萧使君有交代,天气凉了,大少夫人这边要准备热食,那些生凉的东西,不要再配给她。
不管他多愤怒,多生气,也不会不管她。
这样的认知让墨九越发爱上了“*蛊”。
萧六郎对她的好,都是因为*蛊,她知道。
起床看着帐顶,她摸着雨蛊附身而入的那一截脖子,来回搓揉着,想着这件事儿,不由暗笑一声。能把萧六郎那个雷打不动的家伙逼得发狂,也是她本事。
昨夜的荒唐事,过去了。
萧府上下见怪不怪,不以为意。
温静姝却拎了一些自己做的小煎饼过来慰问墨九。对此,墨九很感动,让蓝姑姑把昨夜从火坑灰里抢救出来的“烧烤”让玫儿包了一些,给温静姝带回去吃。
两人是妯娌,平常往来不多。
可这般亲切和睦的相处,虽然让人有些疑惑,也挑不出半分毛病。只私下里有人叹,二郎媳妇莫非也被疯病附体,什么人不结交,偏生就爱与南山院那个疯子说话。
温静姝临走之前告诉墨九,昨天晚上的事,仙椿院的老夫人吓得不轻,今日早膳都没有出来吃,是让婆子端回屋的,也只进了半碗稀粥而已。
墨九是个善心人,她很遗憾。
于是,让玫儿拎上剩下的“烧烤”,她也去慰问了老夫人——可她一张红彤彤的脸出现在老夫人的屋子,揭开食盒时,里面又都是一堆黑不溜秋的东西,老夫人看了,病情就加重了。
她老人家还下了狠话,若非招见,不想见到墨九。
“这些人啊,就是不懂享受人生。”
墨九本来不喜问安,只把东西丢给大夫人,就回到了南山院。
这样无聊的日子,墨九闲得生霉。
一天一天过去,她除了照镜子诅咒萧六郎,什么也干不了,偶尔想想东寂的“菊花台”,想念他温柔多情的脸,温暖干躁的手指……但也只能想想。毕竟击西的警告还在耳边,为了这张脸,她不敢冒险。
这样又过几日,已是九月下旬。
墨九的南山院,吃食每日翻着花样,她晓得是萧六郎的交代,可他始终不曾亲自来见她,也不再说起她脸上的“醉红颜”到底还要多久才有消退,整天照镜子,墨九不由浮躁了……算算,还有一个多月,真崩溃。
如此想来想去,她热情似火地给萧六郎写了一封信,让墨灵儿想法子塞入了枢密使府去。
“六郎,近日天色渐冷,你祖宗不幸患上抑郁症,想等六郎一聚,却久候未至,简直欲仙欲死……可否劳烦六郎烧些纸钱、吃食、还有醉红颜的解药来?”
信去了,没有回音。
墨九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