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想做新郎倌,过安生的日子?做梦!今日老子来了,就没想走,与你拼了这条命,也要为我姐姐讨个公道,砸死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这小儿拳脚上看似厉害,其实没什么章法,一看便知,没有受过师父的指点。可他天生神力,瘦小的个子却可以轻松把一个大汉举起,像丢石头似的甩出去,没有半分吃力,也实属难得。
“小哥息怒。”萧乾淡然道,语气极是和暖,“你恐怕认错人了,今日鄙府办喜事,不愿多生事端,不如你坐下来吃个喜酒,回头再好好说道?”
“啐!”小儿怒目相视,“你个沽名钓誉的无耻之徒,今日我定要替姐姐讨个公道……”
他再次举起手上椅子往萧乾身上砸,可也不知怎么的,那椅子刚被他举到头顶,就像抽风似的抖了起来——不对,抖的是那小儿的手。
“我,我……”他声音也在抖。
墨九隔了红盖头,只能默默听着,什么也看不见,但手上红绸巾子动了动,凭着她对萧六郎的了解,几乎可以肯定,这可怜的小子是着了他的道儿。
萧乾不言不语也不动,眉目深邃,疏离的语气,看似温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放下椅子,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小儿在原地僵持片刻,突然哈哈大笑着将高举的椅子掷在地上,“萧大郎……哈哈哈……萧大郎,你负我姐姐,害她性命……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哈哈哈……碎尸万段……”
他不打了,只笑,一直笑,疯狂的大笑。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众人不知所措。
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原来那小儿是个疯子。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小儿笑声不止,自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可他没法子控制狂躁的情绪与笑声,面部表情扭曲着,又笑又哭,“哈哈哈……萧大郎……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为什么要笑?哈哈哈……你害我,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笑?”
“轰”一声,大家都在笑。
原想等待秘辛揭晓,结果只是闹剧。
“可怜见的。”萧乾轻缓的声音,似含了悲天悯人的情怀,“薛昉,把这小哥带下去,给些吃的,回头我给他治治病。”
“喏。”薛昉看了这么久,就等他一声令下,大步过去抓住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子,很顺利就带走了。
僵局被打破,那小儿尖呼声还在,可萧府的脸面却找补回来了——先前不管是把他叉出去打一顿,还是抓起来交给官府,说到底都是萧家自己找台阶。
有这样一场,大郎曾经负心于人,或者他曾让一个女子失了名节还失去性命的事,都会让人产生很多联想,损害萧氏最为在意的声名。
可若那小儿是个疯子,自然另当别论。
墨九有点想笑——这萧六郎整人,比她还要缺德。
只不知,有几人看出是他干的?
萧运长瞥萧乾一眼,松口气,拱手向喜堂上的来宾道:“让诸公见笑了!今日犬子大喜,礼已成,还请诸公移步赴宴。”
说罢他似是为了挽回颜面,朗声大喊道:“朱四,去搬两坛梨觞来,为诸公压压惊。”
朱四应着去了。
很快,他又匆匆回来,与萧运长耳语了几句,神色略有些不安。
萧运长听了他的话,面色一变,可迟疑良久,却没有因为价值千金的梨觞少了几坛而着恼。
他只问:“人在何处?”
朱四道:“晨时已离府。”
“他若为酒而来,送他几坛也就罢了,只怕是……”萧运长想了想,停住话,又冲朱四摆摆手,“下去吧,休得向人提及。”
——
喜房设在南山院。
从内而外,一片大红的喜色。
因新郎倌身子不便,撒帐闹房一事便省了,萧乾把墨九送入洞房,也没继续旁的礼数,便匆匆离开。
蓝姑姑对墨九说他在外面招呼宾客,墨九却不怎么信。
毕竟今儿不是萧六郎成婚。
依他那性子能代为拜堂估计都死了一千万个细胞了,再让他去招呼客人,那不如直接把他杀了——不,他不如直接把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