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忍不住笑了出来,“奶娘,我没事,做恶梦罢了。”闻妈妈以为她被脏东西呢缠住了,她的话明显是夜里哄小婴儿睡觉说的,她十二岁了,即使有妖魔鬼怪也不会找她了。
举着镜子,看了小半会儿才不舍的放下,侧脸枕着手,小声道,“奶娘,你也睡吧,我没事了。”她只是太过害怕,害怕睁开眼,又回到她生病的那会罢了。
闻妈妈灭了床头的灯,留了一小盏床尾的烛火,放下帘子,“小姐睡着,奶娘在呢。”宁樱夜里离不得人,闻妈妈和吴妈妈轮流在屋里打地铺睡,守着宁樱,以防她身边没人。
确认过自己的容颜,宁樱一觉睡到天亮,不过梦境反反复复,听闻妈妈说,她又哭了好几次,然而宁樱自己却记不住自己梦见什么了,给黄氏请安时,顶着双红肿的眼,吓得黄氏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出去了?”宁樱不想称呼宁伯瑾为爹,她眼中,爹娘是世上最亲的人,而她,只有娘,没有爹。
黄氏不欲多提,昨晚和宁伯瑾不欢而散,相看两厌,如此也好,省得宁伯瑾常常过来膈应她,不过当着宁樱的面,黄氏不欲告知她和宁伯瑾的真实关系,道,“去荣溪园给你祖母请安了,吃过饭我们也过去吧。”
宁樱看黄氏面色还算不错,不像和宁伯瑾起了争执,不由得心情复杂,黄氏和宁伯瑾两人没有感情了,可想要和离谈何容易?这便是后宅女子的悲哀,即使嫁错了人,也没有再选择的权利,只能继续耗下去,哪怕度日如年也别无他法。
运气好的,遇着夫家出了事能借机脱身,而宁府,家大业大,除非犯了罪,被皇上降罪,黄永厚从边关回来替黄氏撑腰,趁机带黄氏走,否则,黄氏一辈子都是宁府的三太太,和宁伯瑾做一辈子貌合神离的夫妻。
看女儿垂着眉,想着事情,眉头一皱一皱的,黄氏不禁失笑,“想什么呢,吃饭吧,待会夫子会来,你好好跟着认字,别怕丢脸,万事开头难,慢慢就好了。”
宁樱认真的点了点头,到荣溪园时,里边坐着许多人了,她和黄氏又是到的晚的,不过,老夫人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说了几句话,叮嘱她敬重夫子,就让大家散了。
柳氏请的是个女夫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圆脸,身形有些发福,看上去就知是个性子敦厚的,和闻妈妈的敦厚不同,念书过的关系,夫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书卷之气,教导她时轻声细语,不多言不多问,丝毫不嫌弃她认的字少。
有上辈子的记忆在,宁樱哪会不认识书上的字,不过没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罢了,她刚启蒙,年纪却不小了,因而,一天下来除了念书就是写字,她自己潦草,是黄氏教出来的,第二天给夫子看,夫子看了许久没有吭声,她想,该是嫌弃她字丑了,可也没法子,她写得中规中矩,但是习惯在,稍微不留神就写偏了。
夫子在桃园,离得近,午后她能小憩会儿,醒来洗漱后准备进书房,一只脚踏进去便被外边一道尖锐轻细的嗓音吸引了过去,说话的是宁静芳,提着个小篮子,站在院门口,咕噜咕噜的眼神四处打量着院子,“六姐姐住的地方真是好,院子敞亮,四周安静清幽,六姐姐搬过来几日了,怎么都不请姐妹们过来坐坐,沾沾喜气也好。”
宁静芳声音甜美,加之受宠,周围的几个庶女不敢反驳,连连附和,宁樱斜着眼,瞥了眼已经在椅子上端正坐好的夫子,微微颔首,歉意道,“姐妹们来了,怕会打扰夫子授课,夫子能否等会,我与她们说说,学业不可荒废,我很快就回来。”
“听七小姐的意思,一时半会不会走了,六小姐陪她们坐坐,我看会书,您忙完了过来就是。”宁伯瑾书阁藏书多,宁樱寻了几本过来,还真合了夫子的意,看夫子神色专注的看书,宁樱收回脚,轻轻掩上了门,转身,宁静芳等人已到了跟前,正盯着她写字不小心弄了墨的衣袖看。
“六姐姐辛苦了,刚学写字都是难的,想小时候我刚握笔写字那会也弄脏了好几件衣衫,随着年纪大了慢慢才好了。”宁静芳言语带着不屑,宁樱不是傻子,哪会听不出来,不过,没有因为宁静芳的挑衅就露出不悦来,手指着东屋道,“七妹妹第一次来,我带着你转转。”
桃园小,理主院又远,难怪空着一直没人住,宁樱想离黄氏近些,住哪儿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