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慎衍顺口道,“你肯定有时间,府里的事情有管家,用不着你操心,母亲被父亲禁足,一年半载的不会出来生事,你能有什么好忙的?”
宁樱随口诌的理由,哪有细想,听谭慎衍说来,她好像的确清闲得很,辩解道,“我手里头事情多着呢,王娘子送了两幅画,我得仔细研究,再者,夏天了,得为你做两身衣衫,还有十一百日宴的礼。”
听到宁樱又准备为自己做衣衫,谭慎衍立即心花怒放,顺着宁樱的话道,“你的确是个大忙人,给我做一身夏衫就够了,十一百日宴的礼我准备好了不用你操心,王娘子送你的画你自己看,有空了我与你说说。”
丫鬟传膳,一盘水晶饺子,水角糍,一笼灌汤包还有几样点心,宁樱简单吃了点,天气日渐炎热,吃完早饭,宁樱出了一身的汗,用冰块之事国公府如今没动静,管家不说,她不好开口,这会儿边擦汗边问谭慎衍府里用冰块的事情。
“待会我和陶路说,这几日热起来比往年厉害,你少出门,别中暑了。”胡氏管家素来抠门,谭富堂出事后他暗暗控制了公中银钱,胡氏以为捉襟见肘,除了青山院,所有的院子用冰块和用炭的时间都比较晚,陶路他们循规蹈矩依着往年的规矩办事,忘记如今的国公府是宁樱管家了。
宁樱点了点头,这两日较前些日子热了许多,屋子里没有冰块,她热得提不起精神,做针线活手心的汗全滴在绣花上,粘粘的不舒服。
吃完早饭,宁樱送谭慎衍出门,树上的蝉鸣不停,宁樱站在走廊上,目送谭慎衍走下台阶,身形消失在白墙红瓦外才收回视线,吩咐金桂将王娘子的送来的画拿出来。
王娘子名声好,在顺亲王府被王妃视为座上宾,王娘子信里甚少提及顺亲王府的事儿,王娘子不是爱说三道四的,老实本分教导顺亲王府的几位小姐,对后宅的事儿不予置评,这也是王娘子受人敬重的原因,后宅阴私多,住在里边或多或少都会听到关于府里几位主子的私事,王娘子却始终守口如瓶,从不过多打听,不管谁做主子,都会喜欢王娘子的识趣。
王娘子送来的是前朝著名画师的青竹图,竹子自古以来受文人墨客推崇,前朝尤甚,郑儒以画竹出名,他笔下的竹子栩栩如生,且带着朝气蓬勃的力量,王娘子送来的青竹图看上去一模一样,宁樱明白,其中一幅一定是赝品,她从两幅图的整体构思到细节表现手法比较,没有丝毫出入,哪怕是竹叶随风摇曳的方向弧度看上去都没有差别。
宁樱琢磨了一上午都没个结果,陶路吩咐人送来冰块,屋子里凉下来,她浑身却热着,可能始终没个结果心里有些着急的缘故。
金桂在边上瞅了眼,她对绘画没什么了解,帮不上宁樱忙,只有在其他地方下点功夫,比如在膳食上,她让厨房做了几样宁樱爱吃的菜,其中一道凉拌牛肉片,可谓色香味俱全,厨房的厨子是老国公生前花大笔银子买回来的,做什么都极为精致,老国公走后,谭慎衍将他留在了青湖院专门为宁樱做膳食。
她们跟着宁樱吃了不少美味。
“小姐,您先吃饭吧,厨房弄了一道凉拌牛肉片,以蜀州的辣椒调料,瞧着就觉得食欲大增。”金桂站在宁樱身后,她的角度怎么看两幅图都一模一样,心里不由得奇怪,“小姐,王娘子会不会拿一样的画给您?”
“不会,两幅图一幅是假的,先收起来吧,下午再看。”她连青竹上的竹叶都数过了,竹叶数量都是一样的,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什么,若谭慎衍在的话,只一眼估计就看出来哪幅是赝品了。
想到这,她瞅了眼烈日炎炎的窗外,问道,“世子爷没回来?”
“没,福昌说刑部有事,世子爷不能像往常那般回来用午膳,您自己用膳,傍晚世子爷就回了。”金桂倒是明白宁樱的不自在,老国公死后,谭慎衍甚少忙,与她同进同出,猛的谭慎衍晚膳不回来,午膳不回来,宁樱不适应。
宁樱站起身,坐久了,双脚发麻,她一动不敢动,双腿就跟被雷电击中了似的,稍微抬腿,酥麻得她想张嘴大叫。
金桂收了书桌上的画轴,看宁樱单手撑着桌子,前倾着身子,娥眉轻蹙,她急忙扶住宁樱坐下,替她按摩小腿,“坐久了双腿会发麻,小姐隔一会记得起来走走,待血液流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