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出该说点什么作为回应,依旧只是:“哦。”
和前面的两个“哦”存在明显差异,这回,几乎算是低不可闻。
车经过进乡街,一路向东,前往绥满高速。
她到上海的那晚,明明深思熟虑,打定主意慢慢来,只要她在他身边,总有机会软化她。可现在,莫愁予却恍惚意识到,这辈子所有的耐性估计都要在这短短的四天全部耗光。
当年他追她,一开始也是把她吓得够呛,处处躲他,就差没明确标明两张课桌合并起来的那条缝就是三八线。
那时候天地不怕,就怕她不理人,放学堵在座位不起身,任由她看着班里同学都走光,急红眼睛。
和她交情最好的女生看她被欺负,撸袖拍桌,和他吵。
没用。
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她急得跺脚,憋出一句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晚上都会在校门口接我,你再不让我走,他们会找过来,你信不信?
她用父母警告他,还是没用。
他只想和她谈个条件,谈完就让她走。
旁边人提议她翻桌跳出去,她踩上凳子,照做,被他扣住御宅屋带。
“前十,进不了全国前十,我从你身边消失。”
这种话,也只有当年的他能不计后果,轻易出口。
再来一次,只求稳妥,一点激进主义都不敢有。
可这场稳中求胜的持久战才刚打响,他就已经快被逼疯。
她在他面前竖起一道屏障,厚如城墙,难以刺破。
她不说话,那就只有他打破沉寂。
“马车说,你有话想对我说。”
唐果本来正准备张口询问这是去哪儿,闻言,怔了怔,抿唇组织好语言,才缓慢地说:“嗯……是有一些话。”
她扭头看他,“不过,能不能先和我说一下,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第29章 29晚
身处于陌生城市,又离市区越来越远,唐果心口不免微凸。
好端端地,一个两个都卖起关子,她也没心思去猜。
小腹绞痛,她闷不吭声,默默咬牙忍受,心里念着:一会就过去了,一会就过去了……
然而,一会又一会,就是过不去。
她发现一个问题,就是——
好像但凡他们两个人独处,都是一问一答、再问再答的相处模式。
问的是他,答的是自己。
可能彼此沉默的时间过长,他也感觉到了……尴尬?
反正,就在她正准备闭上眼睛,仰头朝后靠的时候,他忽然在那句“到了就知道了”之后,间隔十多分钟,又追来一句冷不丁的话:“不是有话说,没了?”
……有,当然有,可是我太疼了,得先缓缓。
“那个……”
双手抄在棉服兜,车里暖气足,身上已有些湿热,出汗了。
目光偏过去一点,看他身上那件黑色高领毛衣,他的冬季私服,似乎都以黑色为主。
“我……我等会再说吧。”
低头,看向自动挡拉杆后面的储物盒,上面有个款式老土的车载充电器,就只是盯着那根充电线,然后就再没任何动作,连头颅摆动也没有一下。
她在想事,集中精神去努力想——和原先设想过的场景不一样,该如何选择正确的时机。
现在?
草率了点,气氛也不太对,不僵,但是沉闷,随时都有冷场的可能。
何况,她又有点脑供血不足。本就笨嘴拙舌,现在又身体抱恙,语言表达和应变,只会笨得变本加厉。
怎么办……
而此刻,连番主动打开话题的人,屡屡豁开一道口,屡屡被她表现出的态度,再次堵住出路……什么心情都没有,只剩挫败,深深的挫败。
少年心性时,不认命,不肯低头,和自己赌,和身边所有人赌。
那时候觉得,世界都在他脚下,未来必须掌握在他手里。
他想要的,费尽周折,也要去努力争取。包括父母的关爱,包括她。
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