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顿并没有多看几眼,等诺尔躺进被子里后,眼睛也闭上,约翰离开后,他才守到床边。
“诺尔,诺尔。”
诺尔并没有睁开眼,他满脑子都是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一个人怎么能,为了自己,变态到那种地步。只有疯子才会那么干。他的族人,就是疯子的食物来源。这样的怪物,凭什么还活着?
诺尔的胃已经呕吐空了,酸苦的胆汁尽数吐在了奥斯顿的白色的绅士纱巾上。
黏腻恶心,发出酸腐味。
奥斯顿没有躲开,拍着他的背,还在叫着“诺尔”的名字。
没有人再提地下厨房的事,奥斯顿不会当着诺尔的面进食。诺尔也回避着这件事,所以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相处。
奥斯顿其实有点意外,见识过他的地下厨房,诺尔竟然没有生过一点要逃开的意思。所以之前所说的威胁要送他进厨房的事,也成了空话。
“你很聪明。”奥斯顿称赞他。
诺尔停下念诗,不明所以地看着奥斯顿那张从不见衰老的脸。
“你知道离开我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诺尔,你不应该这么精明,你应该单纯一点,甚至应该愚钝一点。”奥斯顿显得很烦恼。
诺尔从他说的三次应该里,听出了除了字面以外的东西。
但是他识趣得没有追问。
两个月后的一天,地下厨房发生了动乱,一个体格相对粗壮的男人杀了厨房里的三个厨师带着还能动的族人跑了出来,只是跑出来后才发现,行宫外已经围满了一群手持枪支的士兵。
他们无路可退。
说什么硬拼,都忘了,从英国人登上新西兰这块土地开始,冷兵器就永远要向火药类武器投降。
诺尔跟随奥斯顿下楼,看清了这样胜败已成定数的局面。
胜的,是英国人,是侵略者,输的,是毛利人,是被奴役的,诺尔的族人。
而仅存的几个还活着的毛利人,看到了奥斯顿和诺尔后,并没有求饶。其中一个甚至认出了诺尔。
“你这个怪物,竟然还活着!你那猪狗一样的父母为什么没有在你出生时就掐死你!我们所有的不幸,都是被你带来的!”激动过头的毛利人找到了所有灾难不幸的源头,手上抓着一根尖头铁叉,就近要扎死诺尔,士兵紧急开枪,但那个毛利人倒下的时候,铁叉已经刺了出去,诺尔不能动,脸上一片湿热腥气。
死了就什么都能得到救赎。
奥斯顿该死的,应该死的!可是,为什么是替他去死?诺尔抱着奥斯顿的身体倒下去。
士兵将毛利人全部射杀,约翰背起克劳斯,医生全部出动。
一整晚,总督行宫都是慌乱的。
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
诺尔坐在书房,怀里抱着奥斯顿的画像,维持着这样的动作直到约翰出来告诉他,奥斯顿总督活下来了。
诺尔好像没听到,约翰皱眉,走过去推了他一下。
“约翰先生,奥斯顿先生知道我这样是因为有先天残缺吗?”
约翰说:“奥斯顿先生无所不知。”
诺尔并不会照顾人,但是他可以回忆奥斯顿饲养他的方式去照顾他。
“你好像不太高兴。”
诺尔替他擦完嘴,说:“我很高兴,奥斯顿先生有兴趣听听我家人的事吗?”
奥斯顿没说话,等待着。
“我的父母,是兄妹。”诺尔在说兄妹的时候,喉咙是收紧的,显得很困难。“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噩运,就是灾难,也因为我的这头白发,灰眼,父母被烧死后,姐姐带着我跑出来,后来——也走失了。”
奥斯顿说:“就这些?”
“什么?”
“我饲养你,跟你是怎么出生的,没有关系。我不在乎,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奥斯顿闭上眼,命令他再读一遍拜伦诗篇。
诺尔心情复杂,仍然定心为他朗读。
奥斯顿的家族是英国贵族,对于其他的,诺尔一概不知。
“那是你不能想象的。所以你真的该为自己感到荣耀。”约翰作为奥斯顿的忠实随从,无时无刻不为自己感到骄傲。“奥斯顿总督已经继承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