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绝代风华
长乐宫正殿外的青瓦勾勒弯捲的卷草纹,雕有莲瓣,涂核桃油,阳光斜照,正是光彩夺目。
遥遥就见一名宫女在宫前候着,她梳着普通的回心髻,深褚色宫服,虽然朴素,却有着与其它宫女不同的端丽气质。陈朝的女子多着细腰对襟,领口与宽大衣袖绣有美丽的花纹,但宫人因宫务繁忙,久了便慢慢改成了细腰窄袖的款式,故而在宫中行走,只要远远一见来人服饰不必细看,便能辨别出主僕。
领头的几位姑姑与太监纷纷与她见礼:「金姑姑,秀女到了。」
「各位贵人远道而来,太后娘娘等得可着急了。」
金姑姑年约二十五、六岁,额头有一点朱砂,当她向各家女郎行礼,笑容可掬,带有一对可人的梨涡,语调是如此温婉,然内敛沉稳的气势绝非刚才那些姑姑与太监所能及,众女出自官家,尚懂得察颜观色,品味权势,不由得有几分竦然,低眉顺目,跟在她身后连行走都谨慎许多。
两侧宫娥捲起珠帘敲打的声音清脆婉转,长乐宫在我朝一向为太后宫殿,朱柱素壁、白璧丹楹,装饰沉着古朴。可殿内香味环绕,明珠高悬,金碧辉煌,极尽富丽。
正座的太后衣着为黑袍凤纹,座下是两个人身长的正方形纯白地毯,端是气派无比。众女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瞧,纷纷拜下行稽首大礼,同声道:「臣女拜见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
忽听得清脆美妙的笑声,太后未语先笑,如此婉转娇柔,令闻者为之心神一蕩。「都起来吧。」
众女一一起身,这才敢略抬头看一眼太后真颜。站在第一排的秀女们,其父兄若非大陈顶尖高官,便是豪门勋贵,可谓大陈最尊贵的名门千金,她们是率先站起来见得太后面容之人。邵含香站在第六排,也可以见到第一排的秀女起身后,竟有许多人因站不稳而颤抖动摇,甚至有一位秀女连手绢都拿不住落到了地上。
她吓得立即又跪下。「臣女失仪,太后恕罪。」
太后只是轻笑一声,道:「没事,起来。怎幺本宫可是貌似无盐?瞧把妳们吓成什幺样子了?」
邵含音跟随第六排的秀女一同起身,前面有五排人挡着,她敏锐的从细缝中光明正大的打量了太后一番。
相反的,太后岂是貌似无盐,所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无法形容她的绝色之一二。太后挽了云髻,钗环皆为玉製,戴了一对翡翠长耳环,肤色白皙,五官精緻,神态明媚,当真是豔丽无瑕,年岁瞧起来最多二十初许。她若比作蔷薇,这世间当无花朵,比起她们这群年轻的秀女,秀女瞬间皆黯然无颜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众位千金果然都是绝色佳人啊……皇儿真是好福气。」
一旁的金姑姑打趣道:「是啊,可不就是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吗?」
太后又笑了。但她的笑容并不扰人,美人浅笑,满室生辉,如此温柔亲和,让秀女们似乎都鬆了一口气。
她随手指了前三排的三位秀女,询问金姑姑:「这三位女君,都哪家的?」被点到的秀女自然出列,第一排的秀女就往后退了一步。
那金姑姑未思考便说:「右侧是太朴寺大人嫡长千金尔朱氏今年十六、中间这位通事舍人嫡三女罗氏今年十七、左侧为重安公庶长女程氏今年十六;不知三位女君,奴婢有无记错?」
三女不约而同悄悄互看彼此一眼。她们在家中从未听起长辈提过太后身边的人,女性长辈也无与太后来往,没料到金姑姑既没有备文本,也不需询问,竟能说得出她们的身分。
邵含香也看了三人一眼,这三人就是前三排容貌最为出众的。
太后依然笑吟吟。「来,都跟本宫说说,妳们平常在家里都时兴些什幺?识不识字,都读了什幺书?」
如此一排一排的点人,通通都是容貌最好的几人,太后与之一一对答,闲话家常。轮到了第六排,太后一眼就看向她,彷彿毫无悬念。
金姑姑轻声道:「镇北将军府的嫡长女邵氏,闺名含香,年十七。」
太后点点头。「妳就是邵将军的千金?将门儿女,果真出色。」
邵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