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五
「嗡嗡嗡—」
在人耳能听见的频率範围内，一段声音在各个频段上的功率均匀，称为白色噪音。可运用在医学上，有助于睡眠与停止婴儿哭闹。
秦晴恹恹地半瞇着眼，以手臂遮挡了从窗棂外跃进保健室内的刺眼阳光，听着吊扇单音节的频率，躺在照着浅绿色的软垫上却毫无睡意，一闭上眼就会反覆回想着自己方才的表现。
指关节轻敲击在门上，响了几下后，微微掩开一道缝隙。
「秦晴。」
任凭全世界响彻纷繁噪音，却能一秒分辨出他的声息。
一辨出是他的声音，秦晴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去，不愿面对接踵而来的斥责或质疑，所以打算先发制人，「保健室的阿姨呢？」
「去办事了。」
谢向晨刚要进来保健室拿冰敷袋，没想到阿姨有急事得赶去办，看他似是其他处室的工读生也面熟，便放心让他守着。
「你不用去工读吗？」她又问，显然是旁敲侧击，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就说去比赛了。」
秦晴苦笑，「也是。」
随后一阵沉默，两人没打算再扯淡，以至于入耳传来的不规则音律显得被放大了回音，静听一会儿，才发觉是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的频率不断加快。
「……结果如何？」最后一个字几乎是被消了音量。
良久，未闻身后传来半句回复，秦晴堵塞得心慌。
她听见他轻浅的叹息，尔后唤了一声她的姓名，「秦晴。」
「秦晴，转过来。」
她默不作声，忽然又不敢再探问真相了，反而像个鸵鸟似的，把头又掩得捂实，反而问了另一个盘踞在她心中已久的疑问，「你怎幺知道我有气喘的？」
关于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有至亲好友才会知晓，从来不愿落无关之人的口舌。
「妳是不是也曾在一次寒流来的时候发病过？」谢向晨见秦晴诧异地点点头，又继续说下去，「那天是园游会，虽然才刚入秋不久，可是天气却特别冷……在南中那时候就听认识妳的人说过。」
秦晴很快在脑子浮现出蒋蔓的样子，她是最有可能知情的人，但很快又消遣了念头，蒋蔓和谢向晨虽然只有一个班级之隔，但应该不可能会有交集。
是谁也不重要了，反正在小小的校园很多消息都会不胫而走。
「还有，妳交给孟曦尧的那张报名表，我看见她涂掉妳的资料了。」
秦晴下意识地抱紧了被子下的热水袋，明明对她不见任何效用，但现在却好像有了依靠，「……为什幺？」
「依妳这样的情况，学校绝不会让妳参加的。」
秦晴了然，但心里却还是有点空乏。
「为什幺还要参加？」
因为赵瀛之要孟曦尧说服秦晴代她参赛。
「秦晴，瀛之希望由妳来代替她参加比赛。」孟曦尧从秦晴递过来的报名报抬头，脸色不大好看，眼神却十分笃定。
「没人乐见她会因为延误到医才伤得这幺严重，请妳看在她和我的份上，为了一班尽全力拿到冠军吧！」
的确，她心有愧疚，对于亲眼目睹有人受伤而无法提供协助，日日让她挂记在心，未曾随着赵瀛之伤口复原而减少半分愧意。
能倾尽所有补偿，无非是为了削减心中的愧意。
「现在问也太迟了。」
心中有愧的不只是秦晴一人，孟曦尧亦是。
她后来窜改了秦晴填写的资料，将那在病史栏位中的某一格涂掉了痕迹。
孟曦尧的焦急不安不时没来由的，她的目光紧盯着秦晴渐露侷促的异样，这种作法不明智，出事后，没有任何人能承担得起风险。
所以她趁着午休结束的最后几分钟，悄悄往保健室的方向，不料却也撞见谢向晨和秦晴的一番对话。
藏身在静谧如无声的保健室内，她隔着未掩实的门，片片段段听了个大概。
「是啊，结果还是输了。」
秦晴一诧，虽然说心里已有个底，但得知实情仍不免心情低落。
「妳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