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言笑在阳台上侍弄花草,听到明显带着迟疑的叫唤,她探出头往下望去。
阳台下的小巷里,涂昀文正抬头看着她。
言笑放下手中的小铲子,一边手肘搭在栏上,朝他友好地摆了摆手:“要出去啊?”
“嗯。”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涂昀文两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你是有什幺事要跟我说吗?”言笑扫了眼涂昀文紧绞着的双手,单手托着下巴,她盯住涂昀文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他。
不知是因为涂昀文的清俊外表还是因为他温柔又有点怯弱的脾性,对涂昀文,言笑觉得用偷窥两个字眼来形容他的举止是有些侮辱这男人的。只是,自那日沙叶跟她说涂昀文在看她,她便也多了些心眼,时不时的会去注意隔壁那扇宅门,竟也被她逮到几次涂昀文躲闪的视线。昨日从小山那回来,涂昀文也是避在半启的门后在偷看她。言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涂昀文一直就那样地在等她回来?
言笑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也可以说是反感。
她不想被自己的过去桎梏,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会以她得来的惨烈的教训来戒备举止异常的邻居。
底下的涂昀文似乎更是不安,神情羞怯,“那个……你、你那天说……”言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你说教你画画……我……那个,我有空……”就像后面是什幺难以启齿的话一样,涂昀文的脸整个红了起来,眉间那点美人痣红艳艳的,要滴出血来一般。
言笑怔了半晌,神色复杂地望向困窘尴尬的男人。
原来是……为了那天她随口说的学画的事。
“涂昀文。”这是言笑第一次叫男人的名字,那男人的肩膀非常明显地抖了一下,言笑抿了下唇,“我那天只是……”言笑蓦地住了嘴,因为底下的涂昀文仰起了头,面色还是潮红潮红的,眼睛却非常明亮,虽然目光仍有些闪烁,但那双眼睛里却明白地显露出言笑无法明了的期待。
言笑静了一会,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勾起唇,展开笑,用着欣喜的语气:“你愿意教我真是太好了!我真幸运,谢谢你啊。那你定个时间。”
“那,下午,下午你有空吗?”仰头望过来的男人坦率地表现出了他的喜悦心情,清澈的眼神和上扬的嘴角,笑容纯真动人的就像院子里怒放的太阳菊。
跟王妈说去隔壁宅子,王妈挑了下眉,却没有说什幺。
再次站在隔壁宅门前,敲门后里面很快响起脚步声,是跑着过来的,院门很快打开,男人局促高兴的脸出现。言笑等男人退出一定距离才抬脚跨进门槛。
两人之间有默契地隔上三四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
涂昀文走在前面,他仍旧是很紧张的吧,在自家院子行走竟然还被绊了好几次,一路跌跌撞撞要摔不摔的让言笑啼笑皆非。
画室在二楼,很大的一个房间,甫进门扑面而来就是刺鼻的油彩味。
画室很整齐,一看就知是被很认真地收拾过了的。窗前画架上是一副画到一半的向日葵,墙边那副唯一没有盖上画布的画作,也是即使对艺术一窍不通的言笑都熟知的图案。看着画上那个圆润的女人微翘的唇角,言笑礼貌地对涂昀文表达赞美:“画得真好。真像。”
涂昀文就像受到了表扬心里喜滋滋但脸上还努力要表现出成熟淡定的小学生一样,言笑看他微红的脸,和抑制不住欢喜的眼睛,男人手里随意抓着一支画笔,无意识地夹在指间晃动。“还好,还好……”涂昀文转过身,背对着言笑,手指着墙边的蒙娜丽莎,“这种大幅的可以卖七八百。”又指向画架上的向日葵,“这种小的两三百。”
涂昀文回过身看过来的时候,言笑适时地露出赞叹的笑容,涂昀文似乎更开心了。
涂昀文已经很贴心地在窗右侧给言笑准备了一个画架,作画用品也准备得十分齐全。
坐在画架前,言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真是随口说说的。
涂昀文站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画架前,正认真地给她做演示。
言笑拿起画笔,她现在知道,自己那日的随口说说,这男人是有多认真地在对待着。
言笑产生了强烈的负疚感,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