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用很平淡的口气说道:「但不论如何,死亡是每个人所应得的救赎。」一束光照到女子乌亮的头髮,那随着行走前后摆荡的马尾上,有着一个漂亮的髮髻,蔷薇赫然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造型独特的髻子。
蔷薇接着道:「妳的王国快到了是吗?妳是反布尔什维克党的领袖对不对?」随着持续的向下前进,蔷薇发现脚下的地板开始变得光滑坚硬,两侧的墙壁也宽敞了起来,像是有人悉心照料过似的。
女子轻声的说道:「是的,我的女士,堡垒就在眼前了。」
她稍稍顿了顿,然后用一种看尽世代风华与衰败的语调继续道:「我就是布尔什维克的荆芒,我是奉献死亡的祭司,我是洗涤罪恶的魔笛手。我,是夜世界的国王。」
一语毕,辉宏的巨石地下堡垒倏然矗立在狭窄通道的尽头,一尊尊巨大的柱子颤巍巍昂然的顶立起这个不为人知的王国,逐渐衰败的地下渠道在十字中心大园环处四射开来,蔷薇跟着女子走了进来,仰头看到一具具低头俯视的巨大花岗岩雕像,还有攀藤于上的倒吊草,一株株垂落而下。
数十公尺高的洞穴顶端连绵不绝的透气孔,与诺夫哥罗德式雕琢的天花板,都间接地暗示了这个城堡主人的来历,而火焰的灯饰与油燃气管,则呈现了唐突的现代文明,也已经把它那毫无美感的触手伸进了这个百年传承的古老世界中。明日世界的边界虽在这里得到充分的淡化,时间的轨迹却怎幺也没放过一切完美的人文精神与艺术品,在这里,蔷薇感觉不到曾经伟大的帝国的薰陶,甚至连余晖都谈不上,只有颓然枯槁的历史下苟活的,某种不羁的自由。
蔷薇看着眼前继续前行的神秘女子,不禁感到沧桑,是否自己的记忆也会像凋朽的岁月城堡与她的主人般,在生命倾颓前就已消逝呢?
那女子又像听到蔷薇心声,回头道:「记忆是神赐的礼物,能活在回忆里的人是快乐的,能活在别人回忆里的人是幸福的,千万别忘记了。」蔷薇现在可以很清楚的由龛灯的光线,看到女子的表情了,她那意外精緻的面孔上,挂着一对历经风霜的眼睛,总是保持着微微看着下方的角度。
俩人此时来到了其中一个特别大的石柱前停下,蔷薇正在欣赏这个雕琢着长满鳞片的巨龙石柱时,那女子从她曲线优雅的腰际抽出了一根有着宝石做成的吹嘴的别緻的笛子,然后她吹了一小段来源已经不可考旋律,神龙柱的尾端,应声悄悄裂出了一个一个人高的小门,没有轰然的声响,也没有列队的勇士,这个门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开启,来迎接夜世界的国王。
蔷薇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位所谓的国王,是不是事实上只是刚巧发现这个被遗忘的地下遗址,然后就擅自据为己有呢呢?
只见那女子回头对蔷薇抛出了一抹微笑,微微看着下方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光芒,她道:「进来吧!」也许是又听见蔷薇心里的怀疑了吧,女子似乎是被这个对她身分的质疑已经相当地习惯,并不多说些辩解的理由来捍卫自己神性的临在,只是让那些存疑者的问题,就这样成为另一悬吊于此的艺术品吧。
蔷薇在女子消失在门里之后也跟了进去,又一阵悠扬的笛声,石柱便在她们身后合了上,蔷薇适应週遭的黑暗后,发现眼前是一座地基已经斑朽的旋转梯,一路沿着巨大的圆柱内环扶摇而上,壁上的精工雕琢与不曾为世人所见的壁画,静静诉说着恆常持住的远古故事,所有日夜更迭的情愫与被背弃的伤感,也似乎在这里得到了暂时的救赎。
那女子结实轻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蔷薇则在后头跟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了步步向上的台阶,蔷薇脑海里浮现起那一位位走入自己不同人生阶段的男人,心中悄悄期待起,也许下一个楼梯的转角,或者下下一个,又会与他们分别的相遇。
「但那是不可能的,」蔷薇喘了又喘,「相遇至少还要先选对地方呀!」想到这里,蔷薇似乎闻到了自己以前很喜欢坐在窗台边喝的那种茶的香味,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曾经不满足的那种淡淡安详的生活。
「那种生活还回的去吗?」蔷薇在心里这样的问着,但其实并不真的想知道答案,蔷薇轻轻的咬住自己柔软而曲线优雅的下嘴唇,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抛弃那些曾经拥有的幸福。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