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静候佳音乘风来
身穿龙袍的李康从延英殿移驾到来,他大步踏进内殿,匆匆上前把我拥进怀中,说:「刚刚在延英殿谈久了,要嫣儿久等,是朕不好!」
「没关係,政事要紧。」我轻拍他的背道。
「此行顺利吗?」我回答:「还好!皇上呢?一切都顺利吗?」
他轻笑一声:「自然顺利。」
我替李康换过寝衣,他便牵过我的手,二人同坐在床边。李康问:「此番杭州之行,可有碰到甚幺趣事?」
我道:「也没有甚幺特别的。只是,嫣儿遇见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皇上也认识他的。快点猜猜是谁!」
李康想了又想,说:「我们认识的人不都在长安吗?怎幺会是在杭州?到底是谁?」
「是韬叔叔!皇上还记得谁是韬叔叔吗?」李康恍然大悟,道:「是妳父亲那个堂弟,紫韬吗?」我点头示意。
「既然见到他,嫣儿可有替朕请他出山,重返朝廷助朕一臂之力?」李康问。
我摇头道:「皇上若真想请叔叔归来,就应该亲自去请他。皇上不也曾三请余大人吗?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嫣儿乃后宫女子,不敢干预朝上之事。」
李康讚叹一笑,说:「嫣儿贤良淑德、才德兼备,堪为后宫典範。」
我嫣然一笑,道:「皇上肃清奸佞、诛邪除恶,更堪为明君圣主。」
如此讚许使李康开怀大笑,欢喜万分,他说:「嫣儿说的话总是那幺动听,朕就是喜欢跟妳讲话。」
人人都喜欢听讚许的话,只是又有多少句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活在这宫裏久了,人也就渐渐变得圆滑。本来冷然自傲的我,如今竟也会不自觉地说出讨好奉承的话。我淡然一笑,那却更像一声嘲笑。
回宫后的第二天早上,我依时到凤仪宫向皇后请安。椒房殿中众人齐集,却独独不见潘显月。杜依淳见状道:「稟皇后娘娘,贤妃身怀六甲,如今是连走步路都不方便。还请皇后体谅!」
周才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她冷笑:「才五个多月的身孕,怎幺就连走步路都不行了?贤妃真是骄贵!」
杜依淳忍不下气,说:「贤妃怀的是皇家子嗣,自然要小心谨慎。周才人不曾怀孕,又怎会明白贤妃的忧虑?」
周才人窃笑而道说:「我的确不曾怀孕,但锦贵姫何尝不也一样?我孤陋寡闻,敢问锦贵姫是如何体会到贤妃的忧虑呢?」
周才人的话使杜依淳完全无法反驳,她咬牙切齿,狠狠地瞪着周才人。我与皇后对望一下,我意会到她的意思,说:「周才人只是开两句玩笑而已,锦贵姫怎幺就生气了?本宫知道,近日朝上之事或许会影响到妳的心情,只是这儿是后宫,锦贵姫要分清楚!」
杜依淳用仇视眼光看我,道:「分清楚?难道萱贵妃认为,单凭妳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安抚嫔妾与贤妃的丧亲之痛吗?」
此时皇后终于开口,她带着责斥的语气道:「够了锦贵姫!后宫乃讲规举、分尊卑的地方,这是妳对萱贵妃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杜依淳不服气,说:「臣妾与贤妃痛失至亲,周才人不单毫无怜悯之心,还出言讥讽贤妃、顶撞臣妾,她何尝不是目无尊卑?如今皇后却独独责斥臣妾,分明就是厚此薄彼,有欠公允!」
「放肆!本宫乃中宫皇后,执掌凤印、统率六宫。就凭妳一个从四品贵姬,也有资格批评本宫?」皇后顿时怒火中烧,说话的语气凶恶无比。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气怒的皇后,殿中众人包括杜依淳皆吓了一大跳。
我静了片刻,见殿中无人敢哼半个字便道:「稟皇后娘娘。臣妾愚见,既然锦贵姫如此不服皇后,倒不如把贤妃请来,听听她对皇后的看法有何意见。锦贵姫向来最尊敬贤妃,臣妾相信有贤妃在,锦贵姫自然能安心。」
杜依淳听见「贤妃」二字瞬间是一脸惊恐,万分不安。皇后说:「贵妃此话有理!反正贤妃在星鸾宫闲着也是闲着,让人多加小心送她过来就行了。」
「不??不用劳烦贤妃移驾!臣妾知罪,臣妾甘愿受罚,请皇后娘娘赐罪!」只见杜依淳慌张地跪在地上,惊恐满脸,抖震不住,我心中更添疑惑。
皇后稍稍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