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却是急转直下,更是直接送进加护病房,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当医生的失职。
「不要这样说,我妈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很累,但是他没资格喊累。「你没休假吗?」
「没,假期都排给资深的医生,哪轮得到我这个资浅的。」双手插在口袋,容毓良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城市夜景。
他也是为了陪他,三年前的枪战就发生在除夕夜,就是在那一夜,他失去一切,团圆日变成忌日,过年对他而言是痛苦,是在他还在血淋淋的伤口上疯狂洒盐。
「等一下要不要去喝一杯?」没等到回应,他回头第一次看见常子庆盛满痛苦的双眸。
「我妈这样还要多久……」每次都是一样,情况稳定之后就换其他器官感染,不晓得已经几次游走于鬼门关前。「她会不会永远不醒来了……」
噤口,容毓良再瞥向窗外。
三年,病人这样已经三年了,虽然当初命硬是被他救了回来,所受的外伤也已经痊癒,不过她居然醒不过来,任他做过各种检查,安排其他科的医师来看也找不出病因,久而久之,病人的身体也撑不下去,不定期会染上不同的病,器官渐渐衰竭,情况明显恶化。
「很难说。」简短三个字,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也知道他懂。
医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很多,没人敢把握病人什幺时候会醒来,或再也醒不来,套句他们这行常说的一句话:他们已经尽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命了。
当情况已经明显到难挽回的颓势时,他们当医生的明示暗示都会请家属放弃治疗。
中国人都说善终善终,医疗要用在最有效的刀口上,不必要的医疗只是徒增病人活不活死不死的苦痛跟家属的负担,他看过太多家人等在加护病房外,从一开始的焦急到最后病人在鬼门关前来回太多次,无可奈何的心境转折,家属彼此心照不宣,只是没人敢开口,内心被扭曲的孝道綑绞折磨着。
这时候他会很乐意跳出来推一把,至少话从他这个专业医生的嘴巴讲出,八成都会被奉为圭臬执行。死别总是难免,难过是一时的,但换来生死两方身心灵上的解脱却是至高无上的救赎。
就算知道他的情况特殊,他也不时劝他。「我跟你说过,放弃说不定是件好事。」
放弃?他无法放弃也不能放弃。「这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