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虐症》41
女人之于封珑，是一碟碟不同的小菜。香港是个国际都市，人称美食天堂，女人的质素与花款，却比美食的花款还要多。肥腻的美国菜、德国菜、精緻的上级粤菜、上海菜、刺激的川菜跟麻辣火锅、茶楼的一盅两件点心、清肠胃的白粥、酒店的高级high tea……数之不尽，但最重要的是一个字 : 鲜。
过了最新鲜的那个阶段，每一道菜原初的优点，顿成放大的缺点，会食坏自己的肚，那就要找藉口分开。最好的方法是，不要玩上身——所以他一直跟那些跟他价值观相近的女玩家在一起。有时女人太入戏，不知不觉有些地方僭越了，他就会温柔而冷漠地提醒，她们受不住的就会自动离场。
搞得最难看的那次，就是那个女人在兰桂芳外掴了他一把。
但那条路上的人玩疯了，当街当巷队啤酒、跳舞、拥物、摸索对方的身体。那幺，一个男的被一个女的掌掴了，又如何? who fucking cares?
太早开荤，由中学玩到大学，直至大三那年，他上了一个清醒时绝对不会上的女人。
袁漠漠。
她是他最好的朋友——比起跟他一起出外猎豔、由中学走到大学的兄弟，更要好的一个挚友。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从来没小姐脾气，豪爽又吃得开，不介意听他讲女人经，更为他的女人装扮过，她只笑着说 :「我的皮肤对化妆品敏感，上妆不能太久，而且我喜欢帮人化妆。」
将美人烘托得更美，让那些自卑的女人找回自信。她总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每个女人都有权变得美。」
他就问 :「那你自己呢?」
「我用别的手段也行，化妆只是其中一个方法。」漠漠笑开一张温顺的圆脸，往他的肩捶了一拳 :「而且我可是你兄弟，我生理是女人，内里可是个男人。」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外表。初中时代的袁漠漠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妹，背后被男生叫成「肥漠」、「肥袁」，后来上了高中，她父母都不在，自己逼着要找点生活费，出去打工了，人才慢慢瘦下来，显出一副称得上甜净的五官 : 不外乎是一双大眼、鼻头嘴唇脸蛋都圆圆的。
但他仍叫她「小肥」。漠漠一直是短头髮的，说是打理起来方便，现在髮脚刚好碰肩，已是她人生中头髮最长的时段。她平时多穿大件鬆身的t恤、四角骨布裤，只有较隆重的场合才会穿背心裙或连身裙。她是个颇有肉感的女人，称不上一个胖字，可是在封珑的眼光中，她不是一个标準的美人。
腿不够瘦长，腰不够幼，臀部不够挺翘，脸不够娇美，没有长髮。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好朋友，要是上了她，关係就不再纯粹。
女人，街上大把，不差在她一个，要上的话，怎样也不应该上她。
而事实是他的而且确上了这个不应该上的女人。
酒醉三分醒，或者漠漠那晚醉得很厉害，但他其实，并不是那幺醉。封珑记得每一个细节，以及他思绪中每一个细微的想法，他就是凝视着漠漠的脸，然后想 : 我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数不清，就只有面前这个陪了我那幺多年，没怨言、有骂过我玩女人但还是会听我说话、我出了任何事她理所当然地听我说、跟我一起想办法、甚至帮我追女仔。漠漠喝得很醉，圆脸酡红一片，迷离的双眼荡漾着水波，圆圆的双唇被酒液浸润，她忽然乏力靠着他的手臂，饱实柔软的胸部压下来，使他硬了。
没了理智，他只是知道他想跟女人做爱，刚好她在他身边，刚好他忽然发觉她五官跟身体的某些部分，对他有肉体的吸引力，刚好她迷糊地接受他的吻。
而他们尝到对方口里的味道，没有任何排斥。她拥紧他的肩头，胸部压着他的胸膛，对他无声地发出邀请，他抱着她的腰——比他想像中的更柔软——接受这个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