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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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十点多，我带着半乾的头髮进入房间，拿起手机準备颓废时，脸书聊天室的通话铃声响了起来。
一看发现是邱闵翔来电。我直接按了拒接，心想应该是手指太粗按到通话键的问题。
没料到他又打了第二次电话，我心存怀疑地接起，到底是有什幺问题发生啦——
「何宜妤……我好怕……」
当他首音落下时是发抖得哭腔时，方才我轻鬆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紧皱起眉头：「发生了什幺事？」
而电话另一头的他，却在这诡谲的时间点挂断了电话，留下了不知所云的我。
我急着狂回电，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幺大事。但是他却如消失了一般，任凭嘟嘟嘟的电话声在我心口迴荡，像涟漪一圈圈地扩大了我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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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锲而不捨地打着第十一通电话时，它终于被接通，可是迎接我的却是一片兀自的沉默。
「喂？喂，邱闵翔你有在听嘛？喂！」我一个人对着电话自语，另一头却闷不吭声，只有隐约的抽鼻声回应着我。
「喂，你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我紧紧抓着手机，对着看不见的他道：「你到底怎幺了，出声好不好……」
抽鼻声停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方背景的大呼小叫声，隐约还听到玻璃摔破「啪哩」的声响。
「你爸妈……在吵架？」我不安地猜测着，而他也没有多作回应，我当这是默认。
缭绕在我们之中的只有凝滞的沉默和后方模糊却刺耳十分地声响，犀利地对比了气氛的冻结。
我没有再逼问他什幺，跟着他一起沉浸在这可怕的氛围。我闭上眼，仔细听后方的吵架声，希望能拼出什幺蛛丝马迹帮助他。
那方大声的叫骂、可怕的碎裂声和互相指责的秽言各个不堪入耳，真不知道邱闵翔是听了多久、心碎了多少，才打了这通电话给我？
「何宜妤……」当他终于出声——而那嗓音是多幺脆弱、多幺沙哑，我赶紧将耳凑得更紧，怕错过他如呢喃地呼救：「怎幺办……」
「我好怕……」当他倾诉他的恐惧时，我眼眶也不自禁地红了起来，为他提起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当我爸妈吵得那幺兇时，我只想找妳……我只希望我能听见妳的声音……给我力量……」他一边讲话，一边吸着鼻涕，嗓音格外令人心疼。
我也不明了为何我是如何情绪化，总之我是跟着他落泪了，完全控制不住我的泪腺。
「别怕……」我抽抽答答地说：「无论你在哪里，我都陪在你身旁，你不是孤单的……」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好怕。明明是两个相爱的男女，为什幺结了婚一言不合只能落得这种下场？为什幺大人的感情问题，是我们小孩子来承受这种负面情绪……」
「如果他们两个吵架吵到底，最后决定离了婚我该怎幺办？为何我只是个小孩，我却不能在父母身上学习到什幺是『爱』？」
「是什幺样的爱，令我们落进如此下场……」他破碎的字句问了又问，遗憾的是我们都没有答案。
「宜妤……我好不想长大……我不想变成我们都讨厌的那种大人……」当他边哭边吐出那破碎、令人心疼的细语时，我真的好想好想将他拥进怀里，亲手摁掉他的眼泪，温柔地抚去他所有伤悲。
只难耐现实骨感，我现在只能透过电话，在异地为他寻找勇气。
我抹掉眼角的泪，心想自己一定要在这时传递正面能量来安慰他走出伤悲，却意外地难控制情绪。
「我们都会成长邱闵翔。但我们约好，绝对不要变成那样的大人。我们还是永保单纯、智障的一颗心，好不好？」
「别再难过，我不捨得你掉眼泪。我想一辈子看着你笑，能不能允诺我这个小小的愿望？」
他在电话那头仍在落泪，但是他回应我：「今晚让我崩溃一回，下不为例了何宜妤，我发誓。」
「以后的我们，会一起笑一起渡过，绝对不会再有一滴悲伤。」他这幺允诺我。
但当他这幺答应时，那儿的吵架声却更大了，连我都不禁心一震，忧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