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在其中的人皆有种重担卸下的轻松感。
大军挺进,城内一片混乱,这不算是新王朝的开辟,定王对投诚的北帝旧部很是慷慨,并未伤其一兵一卒。
皇城的门大开着,然而宫内宫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端王,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三年来的交战,让定王积聚了满腹的怨愤,他心有不甘,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来。
容萤跟在大军之后,进了城,她第一件事就是赶去公主府。
门口是进进出出的下人,从前还是卑躬屈膝的模样,眼下已抱着金银细软,能跑多远跑多远。北帝的公主必然将成为新帝的眼中钉,没道理还待在府里为她卖命。
“宜安!”
容萤在人群里搜寻,身段模样有几分相像的都被她拦住。
陆阳担心她身子不适,忙挡在前面怕她被人推搡。容萤心里着急,随手拉住一个跑过去的小丫头:“你们家公主呢?”
她茫然地说不知道。
容萤气得直啐她,就这么一路问着往里走,总算逮到个老嬷嬷,她年迈跑不动,坐在回廊下,气喘得厉害。
“公主从昨天开始便把自己关在房中,没再出来过,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陆阳一听便觉不妙,拉着容萤不让她过去。
“不行,我要去看她!”
“你眼下有身孕,不宜受刺激。”他的手没有松开,扣得很紧。
容萤冷然回头:“倘若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也不配做我的孩子。”
她与他四目相对,陆阳静静地看着她,手指缓缓撤了力道。
如方才老嬷所言,寝殿的门紧闭着。
外面的人哐当一声砸开,入目便看见一双高悬的腿,在半空荡悠,陆阳不由心中一凛。
“快把人放下来!”
容萤不管不顾地拨开他,将宜安抱在怀里,摸到四肢尚有余温,她忙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庆幸她赶得及时,又恨她意气用事。
宜安这根绳子还没挂上去多久,陆阳已命人去请大夫,她很快转醒,睁开眼,朦胧间看见容萤,哑着嗓子说不出话:
“你……你怎么……”
容萤冷着脸把她扶起来,毫不留情,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清脆响亮。
在场的都吃了一惊,连陆阳也没有意识到她会有这般举动。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人,气息还弱着呢,不仔细照看也就罢了,怎么还打人家……
“他都跑了,你还巴巴儿的去死作甚么?”她厉声呵斥,“就这么喜欢给他收拾烂摊子?”
宜安眼圈微红,轻声细语地说:“他毕竟是我爹啊……”
“你把他当爹,他把你当闺女了么?逃走之前带上你了么?”容萤不加掩饰地讥讽她,“自作多情。你便是替他死了,他只怕也不会记得你,更不会感激你。”
宜安微微一怔,双眸里蒙上一层水雾。
容萤道:“他贪生怕死,你怎么不也随他一起贪生怕死?你不是视他如神明,凡事以他为榜样的么?”
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宜安嘴唇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