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觉得怖惧了,好怕那个引着她的那个呼吸陡然停止,好怕那个温暖着她的身躯的身体悄然冰冷。
她发现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她紧紧拥着那个人大声呼喊,终究没有听见半丝回应。寒风吹开了窗户和房门,冰雪铺满了整个大红的婚床。红事变成白事,喜庆化作悲鸣,造威的锣鼓变成送葬的唢呐,华丽的婚服换作缟素的丧衣,那领首的人扛着巨大的牌子,其上一个大大的“衞”字赫然在目。
霏霜惊出一身冷汗,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才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来,连带着凉风习习吹进屋来。只是没有雪也没有唢呐,大红的婚床在金黄的朝阳光束中越发鲜艳喜气。
“对了,卫玠去哪了?”霏霜心里暗暗道,只听见纱帐外传来兴奋的拍手的声音。
霏霜忙出帐去看,只见得卫玠提笔站在案几前一脸兴奋的模样,瞧见她出来忙前来扶她,指着台上的书作道:“卫家的笔法,卫家的笔法我也悟到了极致!”
霏霜往那幅字上瞧去,只见他写的是一个“婚”字。落笔清晰果断,成字盛气凌人,果然是绝顶上乘的卫家笔法。而在那幅大字前摊开的,就是钟翰那幅小小的“歡”字。
卫玠拉住她的手感激地道:“还好有翰弟,否则我连自家的笔法都不能悟出真谛。”
霏霜鼻子又泛酸来,半是想起钟翰,半是为着他昨夜里的绝望与忧愁,忍住哭腔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再破了王家的笔法,我们就能窥破八阵图的奥秘了。”
卫玠自信满满:“这回跟师兄和好如初,也就和王家再无什么对立。改日我定和羲之好好切磋讨教,定能尽早悟出王家笔法的精要。”
见得霏霜不言语,他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脸朝她靠得贴得近些:“我保证,一定带你回家。一定。”
霏霜嘟囔道:“你还要保证和我实现第三个念想呢……”
卫玠假意没听见不答,霏霜也不再追问下去,两人心照不宣,卫玠便搪塞过去:“今天就让我服侍夫人洗漱、梳妆和更衣?”
“你会吗?”
“当然会?”
“你真的会?”霏霜也知道不该再提什么第三个念想,正好把话带偏,眼珠子咕噜噜地往他身上转几圈,装作恼怒的样子:“你在谁身上试过了,竟然还会这几手?”
卫玠在心底里骂了句自己真不会说话,旋即改口道:“我是说,我只会给自个儿做这些,要不夫人替我洗漱更衣?”
霏霜笑着骂道:“不会就要学!以后秋香的活儿全给你干了。”
“谨遵夫人命令!”卫玠乐呵乐呵地挺直腰杆拍胸脯道,很快便手脚麻利地给她张罗热水和妆点,两人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对方的影子,真是越瞧越喜欢。
卫玠轻轻为她梳着头发,似乎很享受这瀑布般的乌发流过他指间的感觉,时不时地用手指撩起一个环,扯得霏霜回头一望,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四周望望风景,好像这根本与他无关。
霏霜不满道:“你不好好梳头弄我头发做什么?”
“我想让这头发的主人转过身来,瞧瞧它后面的女子有多美。”
“那你干嘛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怕看到她又转过去的情形,我会很舍不得的。”
这小子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德性,竟然也变得这么甜言蜜语起来,霏霜决意为难为难他:“那怎么办,难不成你要面对面地给我梳头不成?”
“这有何难?”卫玠让她转过身来,身后的头发便在镜子中照影出来,他便这样对着镜子慢慢替她梳着,一面得意地望着那张幸福洋溢却故作生气的脸庞。
梳着梳着霏霜终于察觉到异样了,问他:“你这是梳头还是写字?”
她在心里暗暗数着笔划,原来是刚才钟翰纸条上面的那个“歡”字。
卫玠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会珍视和你度过的每一天,我会抓住每一个值得我们欢庆的时刻。这,才是我的第三个念想。”
☆、山路坎坷
新婚燕尔,日子倒是过得舒坦,只是卫玠才在家里呆了十日不到王羲之便迫不及待地上门叨扰。他是为着参详王家笔法的事情来的。萧风随后也至,他也曾经跟随王廙学习笔法,虽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