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请两人过府想必是沐冠的事情有了眉目,不过卫玠也不敢大意,出门前先向府中的护院老陈递了个眼神,老陈马上会意,是要让中书阁的诸多弟兄候命警备了。
来接卫玠的乃是王羲之,不过这回儿他穿着的倒是简朴低调,跟王府的仆役几近无差。霏霜见着便压低声音问:“你怎地这身打扮?”
王羲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点头哈腰真如仆役般地引着卫玠从人烟稀少的道上走。路过一个巷子时,王羲之忽地将两人往就近的屋里一侧身,那屋里忽地闪出几个与三人打扮相似的人走了出来,就这般偷天换日了一番。那三人再往前走几步,只见得刷拉拉的飞箭从天而降,将那几人穿胸而过。
卫玠和霏霜俱看得心有余悸,这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节奏呀。紧接着后头杀声大作,是中书阁的人冲将过来与前头的杀手战成一团,兵戈交接刀光剑影,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玠叫声不好,他临行前已然下过死命令,若有不测定叫琅琊王府血流成河。定是中书阁尾随的暗探以为他已遇难,要向王府出手了。他忙要现身遣令他们退下。王羲之却摇摇头,示意他跟自己走另外一条近路先入琅琊王府为妙。
三人从后门进得王府,外头已然弥漫着阵阵血腥,官军与中书阁的杀手对峙于府前,厮杀声响透整个建邺城的上空。
王羲之悄悄将几人引入王府厅后立定,厅内司马睿和伏枥各坐一边。卫玠刚要出去,王羲之拉住他的衣襟,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多时来人端着个盘子走来,盖在上头的白布若有血迹。司马睿将那白布揭开,里头竟然是颗血淋淋的人头!若非王羲之先知先觉地捂住霏霜的嘴巴,她真要叫唤出来。
司马睿将布放下,开口道:“师兄,我已按你说的杀了沐冠,你也该为我解围了。”
伏枥拱手道:“王爷言重,其实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这便让我的人暗中在造造乱,中书阁群龙无首,我们两边一齐出手,平息乱贼不难。”
司马睿抿口茶:“你这般急着杀沐冠,莫不真是你害了师父不成?”
伏枥冷笑一声:“王爷不也盼着他死么?”
司马睿不答,又问:“那太子和大师姐呢?你为何不从我的命令非要将他们害死?”
伏枥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师弟呀,你还是不够狠。他们不死,狼族哪能这么轻易打过来,狼族不打过来,你这江左哪有今日这般盛世?我可都是为着我的好师弟呀!”
司马睿闷哼一声:“你这般帮我究竟想为什么?”
伏枥摆摆手指:“师弟曾和王家有诺:王与马,共天下。我只不过是想着哪一天咱们两兄弟也能平分天下就好了。放心,师兄我断不与你争许多,你拿大份儿便是。”
司马睿手一抬,卫玠、霏霜和王羲之三人便从后殿出来。
伏枥这回笑容僵死在脸上,就像肌肉抽出了一般。
卫玠与霏霜俱恨不得当场将他碎尸万段。
司马睿眼睛半眯,神情凝肃:“师兄,你说我是想和一个不择手段不惜卖国的人平分天下,还是想和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平分天下?”
伏枥忽然又嘴角上扬,眼神在卫玠和司马睿间游离不定,忽然一个箭步朝卫玠冲去,手中多出把凉光闪闪的匕首。不过他还没近得卫玠的身就被挡在卫玠身前的司马睿中途截断,一柄利剑贯穿伏枥的胸口。
伏枥双目惶然,这才闪现出一丝恐惧,嘴里乌黑的鲜血直流不止,嘴里要说些什么,却被汨汨的乌血尽数流去。司马睿将剑一收,他的身子就直挺挺地朝后头倒将下去,在地上抽搐片刻便睁大着眼睛再也不会动了。
司马睿忙唤卫玠:“师弟,还不出去调停?”
卫玠忙点头和他一道出去,如今他对司马睿算是彻底信服,决意站到他那一边了。卫玠临走前只轻轻拍了拍霏霜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留在这,却未发现她面上的不妥。
霏霜见着伏枥这般惨死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得悲哀。想他们师兄弟七人当时在谈燕楼里如何逍遥自在,纵然偶尔谁想算计谁,也不至于害人性命。如今却先是两个师兄毒死师父害死师姐,然后子衿又接连将两个师兄诛杀。
同门情谊,再无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