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清清嗓子:“士龙兄莫不是仅凭此字便要下决断吧?鬼神之说,实在荒谬!”
陆云摇头道:“我不过将字形画出,其余如何断非我可判断。”又补充一句:“昔日刘玄德兵临东吴,先祖伯言公亦是以一字判了蜀国的国运。”
听他说得有板有眼,一时间人心惶惶。
王导咬牙切齿,想唤王羲之上来解围,心下一想两人终究师徒不好撕破脸皮,于是唤萧风道:“风儿,你且上去让陆老先生看看这字究竟是个什么写法。”
萧风会意前来,提笔往图上凝视片刻,调起王笔涂划过去,将那“灭”字改成了“天”字,复拍拍手道:“陆前辈,如字所示,我军乃是顺天应命,何愁狼族不破?”
陆云尚未答话,卫玠便提醒道:“萧风师弟,你不妨靠得近些再看看。”
萧风听他这么一说便把脸贴得离地图更近些,结果发现上头“灭”字左右两点竟然还是若隐若现,便是透木三分的王家笔法也不能尽数掩盖。他脸色一变,半是觉着自己功夫还不到家,半是惊异:卫玠站得这么远,他如何能瞧得这般仔细?
王导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王爷,且莫论鬼神之事。便是但从那字来看,也未必就要退却了去。孰生孰灭犹未可定,依臣看来,灭的就是狼族!”
不过这番说辞仿佛没什么说服力,眼下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到那个触目惊心的“灭”字上呢。
司马睿未免扰乱军心忙把图撤下,问陆云:“那先生觉得该当如何?”
陆云的说法更是叫人大吃一惊:“放他们过来,悉数引到紫金山下,老夫自有妙法除之。”
王导头一个反对:“士龙兄糊涂!昔日吴蜀抗魏正是依着长江天险,士龙兄莫不是要把这天险都给舍了么?”
“无舍便无有得。还请王爷决断。”陆云决定不和王导多说,径直对司马睿谏言。
司马睿有些摸不着头脑:“还请先生细说,过得江来先生要如何制之?”
陆云双目炯炯有神:“老夫不才,早些日子与先兄一道破了先祖阐明的八阵图精要。逆而用之,在钟山之上立下龙盘大阵,自然可以破敌制要。王爷不信,可以一试。”
这话旁人或不相信,霏霜和卫玠可是亲眼见识过皇象化山为阵的本事,更是亲身经历过钟会地宫诡变的玄奇。此番陆云一说出来,两人俱点头支持。
司马睿沉吟片刻,摇头道:“先生之策过于冒险,本王不敢拿江左万千百姓性命为赌注。”
陆云也不失落,便道:“老夫也不奢求王爷按着老夫的办,但请王爷记住便是。”
司马睿点头称是,又转身与王导道:“王世伯计策有理,且依世伯的做便是。”
卫玠和霏霜亦不反对,毕竟单单凭着写出来的一个“灭”字可没法断定胜负成败。
两人在城中又住了两月,探子回报:“渡江断粮的江左军不知为何泄露了行迹,如今已是全军覆没!狼族军马已然备船南下,怕是要打过来了!”
卫玠拍案而起:“那江左还有多少军马可以御敌?”
探子战战兢兢:“回老爷,怕是,怕是不足五万。”
比起狼族的二十万大军,这区区五万兵马简直就如蝼蚁一般。
两人已然可以闻见外面大街上的骚动,城中的百姓许是纷纷收到了风声,接二连三地收拾包袱逃难去了。
霏霜见得卫玠愣得出神,推了推他的肩膀:“我们也快些走吧。”
卫玠咬了咬牙:“你带我娘和卫稷走。”
霏霜瞧见他眼中的恨意,猛然明白过来,他从尸横遍野的洛阳一路走来,他的哥哥就丧生在狼族的铁骑之下,这叫他怎么不悲愤交加?
她叹了口气,唤来老诚叔:“安置老夫人和卫稷速速离城。”
老诚叔慌道:“可是大小姐……”
“我说了,如果我没追上你们,稷儿便是钟家的主子。”
卫玠这次可没拦她什么,两人已对彼此心知肚明,自是拦也拦不住的。
府中之人很快走了大半,卫玠依旧伫立在原地不动,霏霜凑近他问道:“你要如何?”
“走,我们进王府去见琅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