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主动发问道。
李夫人接着道:“他败了。”
霏霜心里有点遗憾。
“可我却败给了他的人,还有他笔下的书。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也从未品过如此着魔的字。于是他在台前练了一天的字,我也在台前看了一天的人和字。便这样熟识了起来。”
“那后来呢?”
“我与他皆各有婚约,自是不能了了。后来,后来我便到这来了,与他只余下书信的联系。他最后一封信便是随着这幅字来的……”
周遭鸦雀无声,但见得明晃晃的烛火耀得那三字匾额熠熠生辉。
李夫人沉默半晌终于又开口道:“你是他的后人吧?我猜的可对?”
霏霜不答。
“这般的眉宇神貌我决计忘不去。”
霏霜只觉背脊发热。
李夫人的目光是那般柔和,又是那般凄凉。她盘起的长发一根根地散落下来,直至乱作一团。
霏霜的心软了:“好,我这便动笔。”
“你莫要顾虑,外人只道是我写成,不知是你的。”
霏霜愿意信她,遂问:“不知是写哪几个字?”
“凑巧是那日下午写的,翰如烟海四字。”
霏霜出神愣愣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翰如烟海,翰……如烟海。”
念着念着眼泪便止不住地漱漱往下流,滴落在砚墨里,滴落在笔杆上,又顺着笔杆一路淌落到纸片的字迹旁,渗入字中,于是此幅又是只好作废。
好在李夫人听了钟寂的教训,刻意将她安置到一间僻静无人的房间,又着心腹弟子在门口护法,这才不怕被人看见自己哭得如此稀里糊涂。
结果还是被人瞧见了。
那是小虎,第二次在她哭得不成样子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旁。
霏霜可不愿他看到这般的自己,火急火燎地用袖子胡乱擦去泪水,结果弄得脸上一片狼藉。
小虎不多说什么,只走到洗脸盆边帮她拧干一条毛巾,递到她的手中。
霏霜张嘴说话才发现自己掩盖不了哭腔:“你在这影响我写字。”
“可我不在的话我怕你挺不过来。”
少年搬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霏霜再次下逐客令:“哎呀,你出去,我明天得给李夫人写出来了。”
“你现在写写看,感觉会不会好些。”
霏霜的心情平复许多,写起来当来顺畅许多。
只是要达到李夫人那个境界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只好一遍遍地改着,每次都有小小的进步。
少年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忽然对霏霜道:“这里,用直钩看看。”
霏霜换了张纸,循着他说的再改一次。
果然效果大有改善。
小虎确信地点着头:“果然她拿的卫笔当底子,钟笔不过是面子。”
霏霜惊喜地道:“果真如此?那她怎么不干脆让你写呢?”
“她是着了魔,自以为创出了什么了不起的新笔法罢了。”
小虎说着就动起手来,皇皇然一招“驱雷掣电”便落成了“翰如烟海”四字。
“你再用‘移形换影’改改?就差不多了。”
霏霜心头一颤,已经拟定改字的策略。一炷香下来,钟卫两笔相混的“翰如烟海”新鲜出炉。
两人喜不自胜,虽然比起卫夫人的差那么些火候,不过总归算得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