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一天对白羽来说无疑是个灾难。
「白羽公子！白羽公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睡得正香甜的白羽，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叩门声。
她缓缓地起身，双眼迷濛仍定不了焦点，发了一会儿呆才回神。草草地理了理乱翘的头髮，随手拿了一件搁在一旁的外袍穿上，懒懒地去应门。
「……赖伯？」看清来人，白羽微讶。「发生什幺事了？」
「外头有个人说要找你，听她的语气……倒是挺紧急的。」赖伯见着她似乎还没完全睡醒的模样，又提醒了一句。「你还是赶紧梳洗罢。」
赖伯走了之后，白羽站在门前神游了好半晌，这才发现有哪儿不太对劲。
有人找她？还很紧急？
在这南京城，基本上除了夏府的人，没有人会认识她，怎幺会有人找她？
心下觉得疑惑，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便赶紧打理好自个儿，去看看一大早扰了她清梦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当白羽踏进前厅，看到盈盈立在中央的女子时，不论是表情抑或是身体都很明显地僵住了，双眼因不敢置信而睁得如铜铃大。
女子闻得脚步声，身子缓缓地转向白羽。
白羽见着那张顶标誌的脸蛋时，整个人彻底地怔住了。
「夕……夕未？」她远在长安知县府的贴身丫环夕未？
「小姐，是我。」夕未见着她满脸震惊，笑着同她确认自己的身分。
「妳、妳、妳怎幺……」白羽脸上的表情绝不仅仅「惊恐」二字得以形容，混杂着惊吓、诧异、紧张、害怕、忧心等情绪，她简直要昏过去。
这厢神态精彩多变，那厢倒是一派微笑淡然依旧。
呃……夕未都觉得这角色是不是反了过来，可现下却无心关注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时听外边传来一阵纷沓脚步声，随即一个人影从门边闪进来：「白羽，我正找着妳，原来妳在这……」段思谦急急忙忙地踏进厅内，见着要找的人根本无心理睬自己，正準备要上前唸她一顿时，余光又瞥到一旁还站着一个人。
他看着夕未，努力搜索着眼前这女子在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几秒钟过后，恍然大悟地叫出声：「啊！夕未！好久没见着妳了，这阵子过得好——」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幺，满脸惊疑地扭头望向白羽。
白羽这才回过神，一副大难将至的悲惨表情。
段思谦那眼神分明是「夕未怎幺在这儿？不会是发现妳女扮男装了吧？」可她为什幺隐隐觉得掩藏在那底下的才是本意：「怎幺妳被抓包了吧？连夕未都找上门了，妳说妳该怎幺办才好？」那样幸灾乐祸……
于是白羽果断无视了隐藏含意，苦着一张脸望向他：我比你更想知道状况……
夕未看着眼前眉目传情的二人，笑着说：「小姐请同夕未回到长安罢。」
言下之意就是，现下大家都知道妳一个好好的知县千金不当，偏要男扮女装，大老远跑来这儿拜师学艺了。
「……」白羽闻言都快哭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把这件事儿办得挺妥当的啊，怎幺这幺快就被发现了呢？
「我不要。」她直直地看着夕未，短短三个字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坚持。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说服爹娘让她到南京学画，好不容易拜了夏凌绍为师，说什幺也不要轻易捨弃。
夕未思忖着望了白羽一会儿，遂叹了口气：「我这一走明日可能就是夫人来找妳了，妳再躲也不是办法。」
白羽瘪着嘴不去对上她的目光，眉宇间山河跌宕，眼底既愤怒又无奈，却包含了满满的坚毅与决心。
其实夕未之于白羽，就如姐姐之于妹妹。
对白羽来说，夕未不是下人，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