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绮罗双手捧起茶杯,纤长的手指像葱白一般。她怕他问起行宫的事情,她不想对他撒谎,但也知道自己看到的根本就不能说。
好在陆云昭和郭雅心一样,什么都没有问。该知道的,他都会从别人口中知道,而不该知道的,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倒不是他对绮罗没有信任,而是不想为难她。
陆云昭看绮罗一直埋头喝茶不说话,茶杯恐怕都见底了,她还在重复着喝茶的动作,不禁好笑地按住她的手,把茶杯拿过来,重新倒满:“你这是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觉得难为情?”
“不是!我在想以后要叫你什么……”绮罗想,总不能一直喊表哥吧?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却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刻意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圈定在兄妹上。他会不高兴吧?
陆云昭想了想说:“若不习惯,还是喊我表哥吧。你可以一直喊到成亲前,成亲以后慢慢改。”他伸手摸了摸绮罗的头,怎么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虽然他的感情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也希望她能不再把自己只当做兄长一样看待,但还是不想让她不自在。
绮罗松了口气。他若能不介意,暂时不改变最好。陆云昭看到她终于放松的神色,心中叹息一声。自己对于她来说,果然还只是哥哥。不过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纠正过来。
“你的公事都处理好了?”绮罗问。
陆云昭摇了摇头:“事情还没处理完,我是先过来看看你的情况,一会儿就得走。现在行宫里面一团乱,官兵和宫人在统计损失和伤亡,还要调查下走水的原因和重建的事情。虽然当时火势被控制住了,但还是烧到了旁边几处殿宇和花园,琼林阁是整个都毁了的。为了保证安全,四殿下和公主一行都被陵王请到陵王府去住了。”
陵王府可就在扬州城中,但愿他们不会住太久。绮罗现在对那些人,只有敬而远之四个字。
仿佛心有灵犀,陆云昭问道:“你们还会在扬州住多久?”
“本来送外祖父来安顿好之后,就要回去了。但我表嫂有了身孕,害喜得厉害。我又被公主请到行宫去,耽搁了几天。不过应该快走了,我爹和舅父都来信催了。”
陆云昭深深地望着她,叹息道:“这一别又是几月之后才能再见。我度日如年。”
”哪里有这么夸张了?”绮罗笑着避开他的目光,换了话题:“表哥,我上次听你说,打算年底回京考馆职?”
“对。怎么了?”陆云昭不知绮罗几时关心起他的仕途来了。
其实绮罗近两年常被朱明玉抓在书房里伺候笔墨,倒是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馆职的确比较容易发挥陆云昭的才能,而且在馆职上磨练几年,接触皇上的机会也比较多。如果获得皇上赏识,以后升迁便会比较容易。所以这算是出人头地的一条捷径。
但馆职也有不好的地方,三馆多事修撰,没办法接触到政治的核心。虽然受人尊敬,但说白了不握有任何实权。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一些自命清高的穷酸书生,不利于培养自己的羽翼。难怪前世陆宰相那么晚才露出锋芒来,想必在这个位置上蹉磨了几年。他还算是运气好的,一辈子就当个修撰,没有出头的文官也不是没有。
反观林勋的仕途,简直让人怀疑他背后有一只神之手。按照前世的轨迹,他守丧回来就做了从五品的枢密都承旨,之后是给事中,接着轮番当各路转运使历练,后来升为同知枢密院事,最后是枢密使,这个人几乎一直都处在政治或者权力的中心地带。也不知道是他的身世给他的助益多,还是这个人天生在政治上就有独到的敏锐之处。
“那曹伯伯怎么说?他没有指点指点你吗?”绮罗用闲话家常的口气问。她毕竟是闺阁女子,如果明说馆职对陆云昭不好——虽然那是事实,但未免太过狂妄了。何况,她几乎已经改变了陆云昭娶妻的那条轨迹,加上陆云昭这一世都没考上状元,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好说。
陆云昭也不瞒着绮罗:“义父倒是说过不拘泥于馆职,但以馆职为最佳。绮罗,你可是担心馆职选拔比较严格?没关系,我已经准备了三年了。”
绮罗看到他志在必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凭表哥的才学,我自然是有信心。……我一会儿要去外祖父那儿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