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闷气的模样,「有啥烦恼说来给为师听听呗!」
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清雅少年,他怎幺看都觉得他的不良师傅就是在等他说故事藉此娱乐自己。虽不是很愿意开口,可这一事除去这位不良师傅,整座皇城再不会有人给他一个客观答案。
「就说说呗!」她戳了戳少年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丝毫没有任何捋虎鬚的心理,在她心里宇文煌一直都是两年前相识时那个有点儿傻的小白兔。
「莫扬,你说十四叔是不是受到外头流言影响,所以才决定不理我了?除夕的大傩、元旦的朝会与今日的祭典十四叔连看都不看我,话也没与我说过一句。」手臂压上了他大半张脸,他不想让苏景竹见到他眼里的悲伤与脆弱,但是一开口就哽咽的嗓音却暴露他的难过,「我晓得不少地方都传出摄政王专权、只手遮天之类的言论,可我真没有那样想过十四叔,整座皇宫里我只信他一人啊!」
「你觉得……瑾大哥会因为这区区流言就不理你了?」沉默了三秒,苏景竹挑起一端眉梢反问。
「我认识的宇文瑾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他理智、冷漠还很霸道,他做事肯定有所目的,就算此刻这件事看起来很莫名其妙也一样。」她没说出口的是,即使那人本性是冷漠霸道的,但也将为数不多的丰富情感展露在了这少年皇帝身上。
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想什幺,后又继续说道:「煌儿,你要十五了,不是吗?瑾大哥先前曾同我说过,希望在你十五岁时放一部份的朝政让你自个儿处理,待到你行完冠礼他便要放下摄政的职务。那幺煌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对瑾大哥的依赖是否太深?」
「我……」迟疑了一会儿他放下手臂看着她,眼眶微红。
「好了,你若有答案自个儿知道就行,不用跟我说。」她摆摆手,对于这只被苍鹰推下悬崖的小鹰在想什幺一点儿兴趣都无,「所以你今年会很忙,心理準备要做好啊!别届时哭着来找为师说不干了。」
「才不会。」哼了声,宇文煌动作流利的拖过一旁摺叠的毛毯摊开,三两下功夫就将自己包成一只毛毛虫滚到炕的内边面壁,想来也不是第一回有这样举动。对此,苏景竹只是无奈的笑着,她晓得肩负着帝王责任有多辛苦,既然她不愿入朝为官扶佐他,那也只有提供个地方让这孩子可以放鬆做自己。
「你先睡一会儿,晚点咱出去逛街赏花灯。」
「我今晚要睡这儿。」炕的那一端传来少年正在变声的鸭子嗓音。
歎口气,她几乎可以想到宇文瑾听到这句话时黑脸的模样,「好,我替你去跟瑾大哥说一声。」
「师傅……谢谢。」
苏景竹为他解开束髮的头绳,揉了揉他的髮,轻笑着,「不用谢,总归你喊我一声师傅不是。」
待宇文煌一觉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然暗下,他睁开眼却只见一片青色的衣衫,视线稍微转了个方向,房里点着烛火光亮如白昼一般,而自家师傅同样坐靠在炕上双腿交叠盖着薄毯,手上正拿着一本书在看。他不晓得何时从炕的内侧滚到少年腿边靠着睡了。
「醒了。饿吗?」
发现他的动静清雅少年转过头来看他,声音温润、眉目温柔,清亮眼里反射着一旁烛上跳跃着的焰火,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见到了世上最瑰丽的景致。
下一刻,他就被不良师傅在脑门上重重一弹,「清醒没有?」
「醒了。」摀着头,他深深认为这人真没有将他当皇帝看过,但同时也发现十四叔已经很一阵子没对他做出类似的亲近动作,摸头、微笑甚至是讚美都已很少在他们之间发生,只剩下君臣之间必须恪守的礼仪。而他,必须开始习惯这样的关係,以及自己的失落。
「莫扬……」宇文煌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拿一双杏眼直勾勾望他的青衣少年。
「怎幺,有问题吗?」用着自己坐得最舒适的姿势,苏景竹整个人半坐半躺在炕上半步都不愿移动。
「我要更衣。」他看着苏府大管事拿来的白衣有气无力的朝自家不良师傅说着。方才那一觉起来他身上衣裳尽是皱摺,只得换一身新的,可衣服送上来后他的这位师傅似乎没有要迴避的打算。
「嗯?」青衣少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让你别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