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道:“真的么?”
沈瀚之嗯了一声:“我何时骗过你?”
屋子里的安静下来,伶俜悄悄探出头,隔着花窗朝里面看去,里面屋子那半掩的窗内,李贵妃正趴在沈瀚之的胸口抽泣,而沈瀚之则温柔地给她拭着眼泪。
伶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赶紧埋下头,弓着身子蹑手蹑脚走开。
若是叫李贵妃和沈瀚之发现她偷听了两人的秘密,恐怕是人头落地的事儿。
她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一路回到松柏院,才重重将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双颊都被憋得通红。小青萝见到她,咦了一声:“小姐,你怎么了?”
伶俜摆摆手,又摇摇头,默默回到寝房里,一头栽在床上大口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去。
一个是皇上的宠妃,一个是朝中重臣,竟然有私情!伶俜为自己这无意的发现震惊不已。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两人系表兄妹,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少时互生情愫不足为奇。只是命运弄人罢了。这世上男女婚事,从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由不得自己。伶俜若是没记错,李沈二家在苏杭都是没落世家,李家寻着女儿入宫的机会,自是不会等一个还未出头的穷酸秀才。于是一对有情男女,被生生拆散。一个入了深宫,一个入了仕途,竟然都出了头。当然,伶俜相信,无论是李怡然登上贵妃之位,还是沈瀚之拜相入阁,恐怕两人都助过对方一臂之力。
虽然她知道这秘密跟自己无关,但不知为何,却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况且不是说沈瀚之对发妻情深义重么?为何又跟李贵妃暗通款曲这么多年?男人风流多情并不稀奇,沈瀚之这么多年府中只有两房妾室,想来在这方面是一个还算严谨自律的人。一个严谨自律的男人,会同时对两个女人都深情款款?她有些不太相信。
她越想越不对劲,却又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因着贵妃莅临,侯府晚膳自又是齐聚一堂。许久未见的宋玥也难得出现,据悉是皇上交给了他几样重要差事,一直忙的分/身乏术,今儿母妃正好出宫,才勉强抽出了功夫赶回侯府小聚。
因着白日里不小心撞见了沈瀚之和李贵妃的私情,在饭桌上,伶俜就忍不住时时偷瞄两人,但两人一直有礼有距,不过是一对关系融洽的表兄妹,丝毫看不出异样。
这家宴上,自是以身份最尊贵的人为中心。沈瀚之一直和李贵妃与宋玥谈笑宴宴,起初是随意问着他近日差使办得如何,皇上对他有何表示云云。后来话题便越来越轻松,李贵妃笑着道:“表哥,玥儿做事一向让我放心,就是个人大事上,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他明年就及冠,无心娶妃也倒罢了,宅子里连个侍妾都没有。齐王别的都比不上玥儿,可人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你是没瞧见,皇上每回看到小皇孙,别提多高兴。”
沈瀚之笑着道:“是啊!玥儿是该娶妃了。”
宋玥寒星般的目光在对面的伶俜脸上轻描淡写扫了眼,淡淡笑道:“如今鞑子犯边,南藩动乱未平,东边沿海倭寇肆虐,我身为皇子,哪里有心思考虑个人大事,父皇交给我的差使,桩桩重大,我实在不敢懈怠。况且孩儿如今还年轻,娶妃生子一事,不用着急。”
李贵妃道:“裴都督如今马上要掌管五军营,他那位千金去年被封了乡君,我在宫里见过一面那姑娘,容貌才学俱佳,性子洒脱,跟柔弱的深闺女子不甚相同,我看是我儿妃子的上佳人选。”
伶俜低头止不住有些想笑,这大概就是上天注定。她也觉得宋玥和裴如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
宋玥面色不变,只淡淡道:“乡君性子洒脱,确实是巾帼不让须眉。这种女子却不适合做妻子,我还是更希望选一个贤淑一点的女子。”
伶俜暗自冷笑,上辈子不是总夸裴如意是自己的贤内助么?如今怎的就翻脸不认人了?
李贵妃笑着道:“表哥你看看,只要我一说到他的亲事,不管提哪家的姑娘,他都各种借口推脱。他这是要找个仙女儿才行啊!”
宋玥淡笑:“母妃就不要打趣孩儿,婚姻大事总该要慎重一些。”
因着桌上人多,李贵妃也只是玩笑般随口说说,便又去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