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热块霎时冲上铁生喉头,他本能欲反驳兄长,却若鱼刺鲠喉一字也吐不出。
「可以让我瞑目吗?」
对上兄长的平静,铁生咬牙,心口疼痛,起身牵住三妹的手。「我们出去谈谈。」
她不明所以却又似能体会他们手足间的默契,没多问便跟出去。
「捡儿。」来到游廊上,他捧住她的手,沙哑启口。「我之前说过,我不能给妳名份,因为我是钦命要犯,现在用的也是假身份。」
「欸。」情郎好似将做出极困难的决定,她耐心等着。
「但二哥快走了,我不想让他走的不安心,所以……妳可以嫁给我吗?」
她睁大眼,没料他会求亲。想方才金女的话,可见情郎曾私下和兄长谈及与她的未来,并非不负责任。
「没大媒大聘,也没席开百桌……只有天地为证、日月为媒,我们在兄长面前行个礼……若妳坚持,我也只能用假身份去县衙寄籍。」锁住她的视线,他诚挚恳求。「我不是好对象,一定得委屈妳……妳可愿意?」
她吶吶不能言,心口胀热,双腿发软。比起以往向她求亲的男人,他的年纪是大了点,出身又很不光采,但他取悦她、体贴她,认真工作、孝顺长上,坚毅又有原则,是个好男人。但若成为她的丈夫呢?
她一想,思绪又开始紊乱,赶紧打住。唉,他是不是好丈夫,何必想那幺多,试试不就成了?「行礼后,我得改称你为夫君吗?」
「可以。」紧张的一瞬也不瞬,他怕错失她非正面的反应。
深吸了一口气,她轻唤:「夫君。」
「捡儿……」
「夫君。」再唤一次,感觉还不错。她回握住他的大手,脸发热。「我们捡彼此回家吧。」
「捡儿!」煞不住眼眶热辣,他激动的抱住她,彷彿抱住未来人生的重心。「我会疼妳一辈子,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夫君,」脸发烫,她心发紧。由这拥抱,她切确感受到他对她的在意及诚意。「我们让二哥安心的走,彼此扶持,相守一生?」
「好。」放开她,他由挂在胸前的花布囊里取出金锁片。「我身上没啥好的,只有这个可以下订;现在我没玉镯也没环珮可以予妳订情,只能请妳收着它。明天亮,我再去打金铺订首饰。」
「不用,这就好了。」让他为她戴上,她摩挲它,仰望他。没想戴了十来年才离身的东西,现在又戴上身了,心口莫名热胀,好似理该如此。「我没好的可以回礼。」
「这个就够了。」将她的手牵来压在胸前的布囊,正好搁在他急速跳动的心口。
她对上他的眼,那目光真诚不伪,教她心头涨满羞怯与跃跃欲试。「夫君,我会一辈子跟随你,做个好妻子。」
铁生叹息,倾身亲吻她。「娘子,我也是,一生守护妳,做个好丈夫。」
闭上眼,她承接他的温柔与热情。
爹,女儿要嫁了,是您冥冥之中的护佑吧?他是好人,您会喜欢的。
***
铁生牵三妹进房,见金女偎着云勇。
他们一齐来到蹋前报告好消息。「哥,以后得改叫她弟妹啦。」
金女笑了,泛泪对未来弟媳示意。「择期不如撞日,今晚行礼吧。」
「全凭二伯安排。」福了一福,三妹应承。虽然有些急迫,但也让她没时间后悔;成亲本就需要冲动,想多了会有变数。
听她改口,铁生心头震荡,紧握她的手,与她交换会心微笑。
「弟弟,去烧水,让弟妹洗浴。」交待幺弟厨房放了哪些食材可做喜宴菜,还有去换上新的鸳鸯被、枕套、喜烛、鞭炮、壮元红,金女都事先準备好了。「弟妹洗好了,你弄乾她的髮带过来,我要帮她打扮。最后你去洗乾净,把鬍剃了。」
「这?」为了掩饰逃亡身份而留的鬍真能剃掉?
「要当新郎官了,总不能邋遢。」指着衣箱,金女要三妹去打开。「里头有个红巾包袱,弟妹妳带进浴间用。」
铁生牵着三妹出去,烧水让她沐浴,心绪躁动的去準备新房。
她洗浴,羞又慌,心想今晚将为人妇,她不安害怕又带着一丝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