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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爱,急切又带着绝望感,三妹晕过去几回,总在丈夫的疼惜中醒来。
云雨之后她再次睡去,铁生爱抚着她柔润的肌肤,利眸紧锁她的睡颜,彷彿要将她略带轻愁的容颜刻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见窗外夕阳余晖,咬牙猛地起身去书写信函,压抑满腔愤怒、着急。
熄去慾火,他烧了热水抱妻子一同入浴。
「铁郎……」醒来,她才发现和丈夫一起泡在浴桶。怕她在浴间发生意外,他总是侍候她洗浴,但明日起他就不在了。
「以后妳请刑婶陪妳入浴,不要独自一人,危险。」
她忍不住偎着他肩窝流泪,也哽咽叮咛。「你也要保重自己,要吃要睡,千万小心。听圣上吩咐,不用担心我和孩子。」
交颈相依,夫妻俩又温存了一回,他才抱她出水弄乾、穿衣。
回房后,他拿一封书信以反面递给她,不敢让她看到正面的字。「捡儿……」
「是。」接过,她疑惑。「这是什幺?」
他将信封和她的手握在一起,不让她有机会拒绝。「听我说,这是『离缘书』。」
她一愣,急的要抽手,但他不放,她慌的泛泪。
「我、我做错了什幺吗?」为何休了我?
「没,妳没错,是我对不住妳。」定住她,他要她听清楚。「这里头写了妳贤良德淑,但我要去从军,是生是死没个準,是以与妳离缘。妳千万不要等我;一个女人家要养家活口太辛苦,有好对象要照顾妳、疼惜妳,妳觉得可以託付便拿出离缘书表明我们已经分离。」
这道义上的一番话,他已在脑海演练了一下午。他清楚她是个坚贞的女人,若不与她离缘,他肯定她会等到死。是以不管再怎幺心痛他也得说,总不能拖着她一辈子。
「我会等你!」挣扎,她泪下更急。贞洁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她愿意为他坚守,绝不后悔。
「不要等我,不要为我辛苦。我发誓过一生疼爱妳的,但现在没法子了。」难捨又无能为力的将她抱在怀里亲吻,他为了必须抛弃她既痛又怒。「我对不住妳,下辈子才能还。」
「不要,我不要这样!」反揽在他颈后,她泣喊。好不容易有了疼惜她的人,她不能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失去。
「不要哭,别为我哭成这样,孩子会受不了。」抹去她不断落下的泪水,他为自己无法反抗主人的命令而懊丧。「不要为我哭泣,对孩子不好。我对不住妳,妳不要伤心,不然我走的不安。」
「非走不可吗?」揪住他的衣襟,她做最后的挣扎。「真没转圜余地?」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哑声,他万般无奈又心痛。妻子现下不是一个人,他怎幺走的了?却又不走不成。「君令如山。对我犯下的罪,圣上没要我自尽已是开恩,我不走会拖累妳和孩子。」
想那严苛的天子,她死揽他颈后,抽泣。「可不可以别这样?我不要你走……」虽然不愿放手,但她懂「君令如山」;就算上午皇帝要赐死她,她也只能「谢恩」,不能逃离。
他眼眶热辣,像抱孩子似的让她坐在腿上,多幺难捨。「捡儿、捡儿,不要为我伤痛,要以自己和孩子为重。吃饱、穿暖,不要生病。要笑,我最爱妳的笑颜,像白白软热的相思包子,多讨人喜爱。」可人的小妻子,教他心底软热、教他担忧牵挂,教他乐意用一辈子负责一个女人的一生,但现在他却得负她,教他羞愧的想凌迟自己。
「铁郎……」以往她会为这甜蜜的傻话羞怯欢喜,现下她却只想哭。
他多想带她远走高飞,但不成。他并不怕死,却不能拖着她共赴黄泉,更何况他们还有未出世的孩儿。
皇帝言出必行,绝非只是吓唬他。依目前状况,只有他离开才能保住她和孩子,别无他法。「捡儿,到死之前,我都只会有妳一名妻子。」除了承诺,他没法再给她其他的了。
她闻言一震。男人三妻四妾是为常情,尤其他是将帅,依她身份根本不能高攀,但他却为她说了这句话,为她流下男儿泪,毫无虚假。
抹去他的泪水,她呜咽着瞅着他,仰首亲吻他。够了,她这辈子够了,她可以单独一人自信的养大腹中孩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