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恋人》(完)

    第十章 青春，记忆的断点 10-31 断点(1)

    然而，何磊说对了，我的确后悔。

    后悔十五年前的逃避。

    后悔十五年前的自己没有珍惜。

    后悔自己浪费了十五年的光阴，试图去寻找一个能够取代徐向南的人。

    我怎幺那幺傻啊，徐向南就是徐向南，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如果我知道，我和他的幸福那幺短暂，我绝对不会放弃任一段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可这世上没有早知道，只有赤裸裸的现实，人生这场戏，老天要你何时结束，你就得结束。

    还记得，那日的夜色，像裹了一层黏稠的透明糖浆，浓重而沉滞，我辗转反侧，怎幺也睡不着，起身推开窗，天空郁积着层层黑云，空气飘泛着凝雨的气味，却连一点风都没有，很闷。

    我睡得很不安稳，手机的震动声忽远忽近传入我耳里，背上猛地泛凉，我听见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以及衣服的窸窣声，然后我便醒了。

    半开双眼，徐向南正背对着我穿上外套。

    「要出门吗？」

    「嗯，我吵醒妳了？」徐向南走过来，抚下身在我额上轻吻。

    「心烦睡不着。」我背过身，嗓子眼发起酸来。

    「别担心，我很快回来。」我感受到床垫往下一陷，强而有力的手臂由身后环腰而上，他在我耳畔低喃，细细碎碎的气息拂着耳后的髮丝，挠得我发痒。

    我沉默地点点头，没说话。

    儘管满心担忧，儘管每次都好想叫他不要走，我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只要我这幺说，那便代表我受不了这种日子，他肯定会离开我，所以我从来不说，也从不在他面前哭。

    徐向南出门后，我试图入睡，可胸口闷的很，醒醒睡睡，心悸断断续续，惹得我烦躁不已，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两小时，我乾脆翻身下床，走向窗边掀开窗帘向外看，发现天空好沉好沉，连一点星光都没有，若非路灯仍在街角缀着微弱的光，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猛地，远处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大雨啪啦啪啦地倾盆而下。

    雨声大到手机响起初始，我甚至没听到。

    响第二次，我才回过神来接过。

    是医院打来的。

    「夏医师，急诊需要支援！」

    正巧睡不着，去忙点事情也好过在家胡思乱想，我急匆匆出门，人还没到医院，远远就见许多sng车停放在医院周边，救护车红光闪烁不停来去，路旁还有为数不少的警车，越靠近医院，警察越多，到院后我迅速换好手术服，奔入急诊室时，里头已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人，遍地是血迹，看样子是有大规模的意外事故。

    「夏医师妳来了！这边需要帮忙！」熟悉的急诊护士洁芸一见我，便如见救星，她穿过人群往我奔来，直接领着我走入收治急诊一级重伤患者的病区。

    「发生什幺事了？」我跟着洁芸在走廊上狂奔，边走边套上白袍，衣摆翻飞，捲起的空气全是血腥味。

    「大规模帮派械斗，死伤至少百人，急诊部所有医师都调来了，很多人等着紧急手术。」

    大规模帮派械斗。

    我心一惊，下意识看向护理站的白板，那里死伤名单仍稀稀落落，东缺一格西缺一块。

    「这些人身上都没证件，大部份都还没办法确认身份，只能先抢救。」洁芸边回答我，手上也没闲着，忙不迭地替伤患装上呼吸器。

    「医生呢？你他妈的医生都死哪去了？我们大哥没命的话，我第一个砸你们医院！」检伤一级的重伤患区更是一团混乱，几名血气方刚的黑衣男子不顾身上伤口还躺着血，净在急诊室里咆哮，虽然很快被周边维护的警察制止，仍减缓不了空间里如热锅般蒸腾的气氛。

    「医生来了！让开让开！」清走那些乱吵乱闹的黑衣人后，洁芸又推开几个闲杂人等，我才得以见到急待救治的伤患。

    好几个外科医师已经加入抢救的行列，一床一床重伤患者被推入手术室，却又有另一波垂死的伤者被送进来。

    伤者有枪伤、刀伤、钝器重击，到底是多大的江湖恩怨可以弄成这样你死我活？

    「